臉色憔悴毫無生機,確實是絕症病人該有的臉色。
想起之前李倩說,貝琳達還剩三個月可以活,裴子靖心裡又是一陣剪不斷理還亂的煩亂,為什麼是三個月,而不是三天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裴子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冷血,貝琳達這一世再不堪,上輩子也是他愛之入骨的愛人,為何他對她就沒有半點的憐憫疼惜之心,有的隻是滿滿的抵觸和厭惡。
看著貝琳達被推進手術室,裴子靖站在走廊裡,盯著“手術中”三個字發呆。
此刻的他,內心沒有半點憂慮焦急,仿佛在裡麵做手術的人,和他毫無關係。
甚至他在門外等待,都不是出於自願,而是不得已的被迫。
驀然,裴子靖眼前浮現出嫣嫣娟秀清雅的容顏,那一雙秋水瀲灩的眼眸,在含情脈脈的凝視著他,眼波流轉之間,仿佛訴說了千言萬語。
“嫣嫣,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裴子靖闔上眼眸,坐到走廊上的長椅裡麵,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辦法把貝琳達和嫣嫣這倆人劃等號,因為她們兩人的差距實在太大,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都說環境改變人,裴子靖自己也承認,他和前世的自己性情思想都有所差彆,不過隻是大同小異。
嫣嫣,她是根本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和上一世的她截然不同。
幾個小時之後,貝琳達又被推出手術室,依舊還是“昏迷不醒”。
她被送進麻醉複蘇室,裴子靖拉住錢槐的衣襟,開口問道“你是她的主治醫生?”
“是!”錢槐裝模作樣的說“這次手術很成功,應該可以延長病人的生命。如果多多安撫病人的情緒,讓她保持樂觀心態,效果會更好。”
他說的這些話,裴子靖通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給她使用最好的藥物,錢不夠了立馬通知我,我會第一時間打款。”裴子靖說完這幾句話,立即就轉身離去,像是不願意有多一秒的停留。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錢槐出聲喊他“哎,你就這麼走了,把病人丟在這裡不管不顧嗎?”
裴子靖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依舊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很快就進了電梯。
見他走得乾脆利落,李倩評價說“這個男人,非常冷血啊!”
她心裡有幾分幸災樂禍,甚至覺得有點痛快,如果裴子靖留下來照料貝琳達,溫柔備至的嗬護她,李倩看了,心裡肯定會酸溜溜的吃醋。
裴子靖走出醫院,呼吸到清涼的新鮮空氣時,他才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他之所以離開,就是想逃避和貝琳達的正麵接觸。
上了跑車,坐在駕駛室裡,看著綿延伸向遠方的街道,裴子靖一時不知該去向何方。
他要回家嗎?
他的家,有蘇筱柔的家,裴子靖是很渴望回去,那裡不僅是他的安樂窩,也是他身心棲息的港灣。
隻是回家之後,他該怎麼麵對蘇筱柔呢?那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是不允許他除了她之外,還和彆的女人糾纏不清。
尤其,那“彆的女人”,還是他的前世愛人。
思來想去,裴子靖決定先去公司,現在時間已是淩晨,再過幾個小時就該天亮了。
他需要時間,蘇筱柔也需要時間,好好的平複心境,好好的思考。
黎明,蘇筱柔在沙發裡幽幽醒轉。
昨晚她直接躺在客廳裡就睡著了,也不算睡著,整個晚上,她都躺在沙發裡發呆,後來實在抵不過困倦,才迷迷糊糊的入睡。剛睡過去沒幾分鐘,就自然而然的醒了。
今天的黎明,和昨天的黎明沒有任何不同,依舊是旭日東升,鳥鳴婉轉。從遙遠的大街上,隱約傳來此起彼伏的車鳴聲。
客廳裡的一切,也和昨天一般無二。
世間萬物都沒有任何變化,變化的唯有她和裴子靖的感情。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蘇筱柔摸了摸眼角,竟然真的摸到淚水。
她又哭了,怎麼這樣脆弱呢。她所經曆的事情,不過是失戀。在這個感情淡漠的社會裡,離婚也好,失戀也罷,都是再平常再普通不過的事。
在民政局裡,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人離婚。甚至有統計說,當今社會的離婚率,要遠遠高於結婚率,原因,不過是現在男男女女,對感情都持瀟灑態度,不愛了就離,才不會像以前人那樣,沒感情了還將就過日子。
她和裴子靖,也該快刀斬亂麻的離婚!
想到這裡,蘇筱柔走進洗手間,用冷水浸濕毛巾,狠狠的擦洗麵孔。
涼毛巾清潔了蘇筱柔的臉龐,也讓她的心思清晰明了。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裴子靖既然已經三心二意,她應該長痛不如短痛的斬斷和他的關係,免得以後一次次失望,一次次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