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靖覺得這封信寫的太普通,不能直擊人的靈魂深處,讓人心為之顫栗,於是就把絕筆信改成了現在的語句。
淚珠從眼角滑出,蘇筱柔抬手擦拭,她肯定是入戲太深,把自己當成了柳竹筠,所以此刻有“生離死彆”的感覺。
她再看向監視器,十幾個敵人端著長槍,對沈銘渲圍攏而來。
即便是敵人距離自己還有幾米遠,沈銘渲也淡定的仿佛置身事外。他輕輕的折好信箋,抬眼柔情款款的看向西南方。
透過連綿起伏的山脈,沈銘渲似乎看見漫山茶園,還有那手提竹籃,衣袂飛揚的采茶女子……
他嘴角浮起清淺的微笑,神情是極致的超然溫潤。仿佛他整個人,已經從塵世裡超脫。
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硝煙炸響,那十幾個敵人連同他,通通玉石俱焚的化為灰燼。
他特意在身邊留下最後一顆手榴彈,就是為等待這同歸於儘的一天。
“不!”蘇筱柔發出淒厲的慘叫,她忘了這是在拍戲,戲裡的劇情被她當成了真實。
失去摯愛的慘痛是那般刻骨銘心,仿佛就在那一瞬間。世間萬物都黯淡了色彩,內心所有的感覺都遲鈍麻木,唯有那種名叫“悲傷”的感覺清晰明顯。
蘇筱柔用手捂住臉,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導演見狀趕緊勸她“彆哭彆哭,這是拍戲,不是現實。”
蘇筱柔依舊哭得淚流滿麵,她心裡有種清晰了然的感覺,痛失所愛這種狀況,她曾經有過親身經曆。
她也如同戲裡的柳竹筠一樣,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走向絕路,卻沒有能力阻止死神帶走他。
導演勸不住蘇筱柔,隻好去請裴子靖。
聽聞蘇筱柔哭的愁腸寸斷,裴子靖顧不得卸妝換衣服,趕緊去找蘇筱柔。
看見坐在監視器前麵,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的蘇筱柔,裴子靖既心疼又憐惜“傻丫頭,非要把喜劇片改成悲劇片,結果自己都受不了,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我現在是徹底明白那句話了,”蘇筱柔撲進裴子靖懷裡,抱著他動情的說“在生死麵前,一切都是小事。”
裴子靖成心逗她“說的沒錯,你看你平時那麼愛乾淨。現在我渾身臟的要死,你也半點不嫌棄,毫不猶豫的就撲我懷裡了。”
“我還沉浸在淒美動人的劇情裡呢,你要不要這樣煞風景?”蘇筱柔在裴子靖肩頭狠狠的敲了幾下,裴子靖把她抱得更緊,“入戲這麼深,後麵女主殉情的劇情,你肯定也能本色出演。”
下一場戲份就是結局,要明天才能拍。結局拍過之後,蘇筱柔就要和柳竹筠這個角色正式說再見。
她心裡很是惆悵不舍,就仿佛要和一個關係密切的人永彆,還是永遠不會再相見那種。
回想拍戲過程中的種種,蘇筱柔感慨的說“也許那些演技好的實力派演員,是對自己演繹的角色有了深刻感情,才會演得活靈活現。”
裴子靖瞬間聽出她的潛台詞“拍戲拍上癮了,以後還想再拍?”
一旁的導演接口“蘇女士完全可以進軍影視行業,她簡直就是天生的演員。”
怕蘇筱柔被導演說心動,裴子靖立馬給她揭露娛樂圈的內幕“娛樂圈裡亂的很,亂七八糟的潛規則數不勝數。就我所知道的……”
裴子靖開口說了幾個當紅影星的秘聞,某某女星一路陪·睡上位,某某女星與多名大佬有染。又或者是兩個看似半點關係都沒有的男女影星,私下裡三番五次的暗度陳倉。
蘇筱柔聽得傻眼,她向導演求證“圈子裡真是這樣?”
導演不置可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群眾粉絲不知道的事,上層圈子裡了解的清清楚楚。”
吃過晚餐後,裴子靖帶著蘇筱柔在附近散步。
這裡是影視城,群演和遊客多的人滿為患。那些各個劇組的群演,連戲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蹲在地上吃盒飯。
影視城什麼樣的劇組都有,因此群演的服裝也是五花八門。從原始人的獸皮草裙到各個朝代的服飾,以及未來帶著科幻色彩的服飾,通通應有儘有,讓人看著眼花繚亂,不知自己身處今夕何夕。
經過一個小食攤,蘇筱柔聽見幾個群演,在大談自己的明星夢“等有朝一日我飛黃騰達,現今那些瞧不起我的破導演,給我出天價片酬請我去演戲,我也不去!”
旁邊的人附和他“今天的我你愛理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
小食攤的女老板給他們兜頭潑下一盆涼水“幾位,但凡多吃幾個菜,你們也不會醉成這樣。醒醒吧,這兒的群演,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那麼多人激烈競爭著,你們幾個憑啥就能出人頭地?”
先前那個吹牛的男人不樂意了,他狂拍幾下桌子“嘿,你也瞧不起我?行,等著吧!我總有一天會大紅大紫,到時候,你可彆來巴結我。”
女老板笑了笑“那麻煩你,先把欠下的帳結了。你這每次都欠賬,我的小店都要被你拖垮了。”
那男人全身上下一通摸索,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今天沒帶錢,下次過來給你通通還清。”
女老板不依不饒的說“下次下次,這話我聽你說了幾十遍。到底要哪次,你才能給錢啊?”
那男人惱羞成怒“韋姝,你存心扒我臉麵啊。我告訴你,彆把我惹急了砸你的店,反正老子孤家寡人,不怕進去蹲幾年……”
原本已經走遠的蘇筱柔,聽到“韋姝”這名字,不禁止步回頭,半是懷疑半是興奮的說“真的是她,還是同名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