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想要攻破邯鄲，還需要依靠我大秦的長處。”
“除了箭矢之利外，還有我大秦的國力與趙國拚。”
“而且，我大秦還有兵員可調，函穀大營尚可動兵來援，而趙國已然沒有大軍可以調動了。”王賁沉聲說道。
他與楊端和一樣。
對於此刻攻破邯鄲城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對於趙封所請。
當聲音落到了趙封的耳中，趙封原本平靜的雙眼立刻一變，釋出了一股殺意。
“昔日。”
“你給我說說看，伱是不想要命了，還是如何？”王翦板著臉，帶著一種怒意的道。
並且在這些時日以來，有很多趙兵已經被督戰軍處置了，被龐煖以殺雞儆猴的姿態震懾全軍。
而亂箭破開瓦礫落入了城中房屋，不少平民也死在了亂箭下。
武安城之敗！
龐煖一生恥辱。
左手握著盾牌，右手放在了龍泉劍柄之上，隨時都要利劍出鞘。
“此番我軍為先鋒，進攻邯鄲。”
“末將隨時聽候上將軍之令。”
趙封作為主將，如同一個普通銳士一樣，站在了軍陣最前方。
“我麾下還有八萬餘眾將士，不知道這一戰之後還能剩下多少。”
章邯也重重點頭：“吾同樣如此。”
督戰軍隨時可執行。
落入城中不會區分兵與民。
“末將親自督促。”王賁當即回道。
床弩。
“大秦銳士何在？”王翦威聲喝道。
“五日內。”王賁回道。
“大軍進攻邯鄲。”
嘩呲！
一將功成萬骨枯！
傳令兵大聲嘶吼著。
伴隨著無數箭雨向著邯鄲城傾泄而下，還有投石，床弩射出的巨型箭矢。
“上將軍準備三日後進攻？”楊端和恭敬問道。
趙封也點了點頭，坐了下去。
“原本。”
王翦拔出了腰間的劍，猛地轉過身，直指著邯鄲城，威聲喝道：“弓箭手聽令。”
真正有能力有遠見的家族會著重對後代的培養，如同王族一樣。
“本將對你們很失望。”
“上將軍令。”
這一戰功是楊端和他們既然不爭，那趙封就爭到底了。
一陣戰馬的踏動聲席卷而來。
“但今夕，吾龐煖也會讓你王翦自刎於城前，祭奠我大趙無數子民。”
“風，風，風。”
“有吾龐煖在，你們休想攻破邯鄲。”
“殺！！”
“大秦銳士們。”
“相比於進攻武安城，此戰更為艱難許多，包括本將在內，很多人都會死。”趙封凝視著麵前的眾將，沉聲說道。
相比於趙封一路征伐的任何一戰都要難。
“想要對付騎兵，唯有長矛與弓箭，以我秦箭之利對付趙騎，近身之後可以長矛之利對付，長矛可克騎兵。”
秦王將至，這給予他們帶來很大的壓力。
“諾。”
“請上將軍相信末將。”
屠睢，章邯。
趙封笑了笑：“下次一定注意。”
聽到趙封的話。
在他直麵內心的恐懼後，此刻整個人也好似升華了，眼中再無對邯鄲的畏懼。
雖說這戰功不能比擬破城之功，但也算上一功。
隻不過。
“趙封。”
眾將紛紛點頭。
戰車上的王翦握著劍，威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這一場戰爭對於他而言仍然十分的平淡，似乎這一場戰爭就如同他曾經遇到的普通一戰，而不是定國之戰。
大秦的箭不同於他國的箭，在造箭這一麵大秦有著超越諸國的工藝。
“先不說這邯鄲的事，說說你的事。”王翦凝視著趙封，緩緩開口。
“之所以身先士卒，此為末將戰法，激勵全軍。”
王賁笑了笑，錯開了話題。
巨石轟下，同樣也是造成了無數傷亡。
“畢竟…這邯鄲城高牆厚，絕不是那般可以輕易攻破的。”王賁還是開口了。
秦軍此刻沒有進攻，龐煖也是親臨城樓。
可見此戰之難。
“確保這三百架投石機能夠源源不斷對邯鄲轟擊。”王翦當即下令。
“本將估算這邯鄲城內的趙軍數量應該是三十餘萬，加上趙十萬邊軍。”
龐煖坐鎮中軍。
聞聲。
不僅僅是因為趙封在他麾下為將，更因為趙封是他的女婿。
“趙封。”
龐煖凝視著城前的秦軍儘是冷意，還帶著複仇的殺機。
如果趙封真的死在了亂軍之中，那絕對會是大秦的損失。
“諸位將軍都好生休息交代下去吧。”
“大王已經自鹹陽啟程來邯鄲了。”
王翦抬頭看了一眼高掛虛空的太陽。
“軍中還有多少箭矢？”王翦又問道。
麵對為先鋒進攻邯鄲城，顯然王賁與楊端和似乎沒有那般自信，昔日大秦王姓上將軍自刎邯鄲城，損兵二十萬之事，他們曆曆在目。
“王賁統禦麾下銳士阻擋趙邊軍騎兵，楊端和率領麾下弓箭手為先鋒軍壓製敵軍，步卒為先鋒銳士後翼，隻待趙封率軍殺入城中，立刻緊隨趙封大軍之後殺入城內。”王翦當即下令。
“攻破此城！”
既然王翦說了。
“你們應該清楚昔日大王曾經在趙國為質，這邯鄲城就是曾經困了大王的牢獄。”
至少現在這一套戰法趙封是不會改變的。
對於這一個被後世稱之為千古一帝，開創華夏凝一的存在，趙封自然是充滿了崇敬和好奇的。
“可這一次攻伐武安時，你又犯了老毛病，身先士卒的衝殺。”
與子同袍！
而在王翦前方。
楊端和驚震的看了王賁一眼，眼中也帶著一種欽佩。
自王翦戰車周圍。
豈曰無衣！
王翦站在了這一支大軍最前沿的戰車上。
屠睢大聲道：“諸位將軍的家小皆為我之家小，倘若此戰我能活下去，我定不會薄待。”
無數哭嚎聲也在城中出現，隻不過都被那無數落下的箭矢激射之聲給蓋下了，城池不破，箭矢不斷。
趙封點了點頭，看著眾將：“此戰若勝，諸位將軍皆為大功，可得王恩封賞。”
眾將眼中也都湧現著嚴肅，因為自從他們追隨趙封以來，從未見過趙封如此嚴肅。
聞言！
看著兩將請命，王翦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失望。
“你是將，不是卒。”
“末將領命。”趙封大聲回道。
數百傳令兵立刻向著各處軍陣衝去。
王翦都該訓斥。
“如今我軍總兵力隻有二十五萬不到，調集五萬去防禦這些騎兵，我們隻有二十萬大軍攻城，在兵力上還是有些懸殊。”楊端和開口道。
在這氛圍下。
“上將軍。”
豈曰無衣！
一旁負責軍械的副將立刻站起來：“回稟上將軍，全軍的投石機還剩堪堪三百架，至於床弩則是多一些，尚有五百架。”
“王賁。”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
兩人不爭，趙封自然是當仍不讓，當即站出來，大聲請命道：“末將請戰為先鋒。”
劍刃高高舉起。
“攻破邯鄲！”王賁大聲道。
“上將軍有令。”
“可在這大勢之下，哪怕我不上，其他人也會上，傷亡會更大。”
漫天殺機鋪天蓋地的激射而下，讓這個許多年未曾有過戰爭的趙國都城再次被殺機籠罩了。
在這滔天軍威下，邯鄲城樓上的趙軍也不由得麵帶驚愕，許多也都忐忑無比。
“吾藍田大營銳士皆與藍田青史留名，未來天下華夏將以吾藍田為榮耀。”
王賁也隻能一拜：“末將領命。”
於情，因為趙封是自己的女婿，於理，趙封是大秦最有潛力的戰將。
早就列於陣前的諸多軍陣動了。
一旁的趙封也是如此，心底一驚：“秦始皇要來邯鄲了？”
“銳士們如若有什麼要求，儘可能滿足。”
緊隨著。
也是被趙封給氣到了似的。
“不知道秦始皇究竟是何樣子，是不是有著曆史上稱的那般霸氣。”趙封暗想著。
“三日後進攻。”
“你沒有讓本將失望。”
“此刻。”
一個個銳士都帶著一種莊嚴肅穆之音唱出了這一首源於老秦人，源於老秦人風骨的軍歌。
顯然。
此戰必為血戰，哪怕攻破了城門也是如此。
城樓上。
當年之事他也明白，也沒有去強求什麼。
念此。
哪怕不是趙封領兵，此次邯鄲之戰也必然會有無數銳士戰死，甚至會更多，而隻要趙封破了城，相反銳士的傷亡會減少更多。
“正視當初，直麵當下，你打破了心底的魔障。”王翦欣慰的一笑。
“說得好。”
時間一晃！
邯鄲城前！
“上將軍，繼續議事吧。”
王賁與楊端和睜大了眼睛。
想到三日後要到來的血戰，趙封的心底也是有些湧動。
這一番態度也是表明了趙封的意思。
“此番大王親自前來可見對此城的重視。”
這一次王翦是真的怒了。
“我終究還是心有不忍。”
“隻不過……”
“可以調集三萬弓箭手還有兩萬長矛兵去對付這些趙國騎兵。”王賁開口道。
王翦沒有再多說什麼。
此刻。
王翦看了楊端和一眼，並沒有回話：“自軍中篩選五萬銳士阻擋趙邊軍騎兵，哪一位將軍願意擔當此任？”
因為龐煖有了武安城的教訓後，再設立了這督戰軍，必然是一場死戰的，想要再以潰軍來衝擊趙軍防線並沒有那麼簡單了。
或許！
“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你們竟然還有懼意。”
目光歸轉。
“所以在攻城前必須要準備一支大軍來應付這數萬的騎兵。”王翦緩緩開口道。
趙封再次站出來，王賁二人並沒有意外，但眼中還是帶著幾分勸說之意。
王翦緩緩起身，走到了營帳內早就布置好的地圖前。
秦軍早已經蓄勢待發。
“龐煖在武安城雖然損亡了十餘萬，但仍然帶回去了不少趙軍。”
在他看來也是無謂傷亡。
“彆到時候讓我給你收屍。”王翦有些惱怒的回道。
“待得全部運來後，一百五十萬箭矢可有。”王賁回道。
化作了無儘的殺氣風暴，席卷了整個邯鄲城。
“王賁，楊端和。”
“豈不是說，我也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秦始皇了？”
“多久可以全部運來？”王翦問道。
“聽吾將令。”
王賁與楊端和當即一拜，臉上也是有些慌色。
“末將十分惜命，斷然不會送死。”趙封躬身對著王翦一拜。
四五.三二.八五.二四四
哪怕是曾經自韓投效而來的降卒，如今的銳士也深受感染，跟著身邊的同伴高呼著這一首軍魂之歌。
“你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