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陛下!
自從上次韓緝軟忠明等人和徐爵在文福樓掐了一架後,文福樓的名氣竟然大漲。不管是士子文人,還是商賈巨販亦或平民百姓,他們都喜歡湊熱鬨,尋名勝。一經炒作,文福樓現在也算個有名的所在,生意較以前更好。
今天朱翊鈞免了馮保提督東廠的職務,高拱一派的都非常開心,就連很多標榜以天下為己任的詞宗文豪都在撫手稱道。個個覺得馮保的末路就要到了,這不,一高興就吵吵著要去喝喝小酒,慶祝慶祝。
韓緝等人一商議,他馮保的爪牙不是在文福樓和他們掐嗎?咱就去文福樓喝兩杯,出口惡氣!
時值夏日,白晝漸長,等下了值趕到文福樓,天還大亮著。
“韓大人,
今日馮保被削了東廠提督,兄台居功甚偉,
宋某敬你一杯!”
說話的是吏部都給事中宋之韓,今天會極門哭諫他也有參與,而且還上了一道奏疏——《劾馮保四逆六罪疏》。
他是在高拱手上火箭式提拔的官員,此君先從西安府府丞升為諫官,再任吏科給事中,最後成為六科廊六大佬之一的刑科都給事中,仕途進步神速。
這次他充當了打擊馮保的排頭兵,眼看著就要被高拱看做心腹。麵對頗受高拱器重的韓緝,一心想著結交一番,搞搞關係。
就看他從座位上起身繞了半張桌子,走到韓緝麵前,舉起酒杯,一飲而儘。同桌和旁桌的二十幾個人都起哄叫好。
韓緝看宋之韓先乾為敬,笑著端起了酒杯,作了個揖,他並沒有馬上喝酒,反而環視一圈,高聲說道
“宋老哥,諸位同僚,
馮保這閹人已經失去聖心,末路就在咫尺,朝政清明指日可待。
但是,這並不是我韓緝的功勞,
這是恪職儘忠的諸位和眾多不畏奸的邪兗兗諸公,
在高閣老的領導下取得的豐碩成果。”
就看他雄赳氣昂,慷慨陳詞之後,把酒杯往內閣的方向高舉,肅聲道
“諸位,我提議這第一杯酒敬高閣老”
眾人一聽,都匆忙起身,拿起酒杯,附和道
“敬高閣老”
一旁吃酒的食客,看這動靜,一個個都向韓緝他們看去。有人出聲道
“聽這口氣,
是萬歲爺罷了馮保?”
“兄台還不知道?是罷了提督東廠的職,戴罪辦事呢”
“這宮闈裡的事情,哪能傳的這麼快,老弟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這被問話的是一個身著菲衣道袍的年輕人,就看他噌的一下,從高靴裡抽出幾張卷著的紙,往桌子上一拍,你們都不看“報紙”的嗎?
“報紙?”
“報紙??”
眾人疑惑,邸報,搪報,條報他們聽過唯獨沒聽過“報紙”,而且邸報之類的都是官員之間傳閱的,平民百姓想看也看不到啊
年輕人看眾人疑惑不解,一副神氣的解釋道
“這份報紙,
是咱在來的路上,從通政司報亭裡買來的”
“報亭?”
“咱想起來了,前兩天咱就看有鋪兵在這鼓樓街拚了個木亭,
當時看上麵寫了報亭二字,還好奇那是做甚的。”
“邸報還可以買?兄台莫不是逗我玩?”
“我逗你做甚,
報紙上說了以後百姓想看,都可以買,
一文錢一份童叟無欺!”
年輕人繼續道
“這上麵把六科廊和禦史們彈劾馮保的事情,
說的清清楚楚。”
“真的假的?”
“不信你們去問他們,
我看那些人一口一個韓大人,肯定就是報紙上說的韓緝韓大人”
眾人還在狐疑,那年輕人指了指桌上的報紙喊道
“你們自己看唄”
韓緝等人正在興高采烈的吃著酒,他身為六科廊之首,此事之後官位肯定水漲船高。下麵一群兄弟都忙著過來敬酒。
幾杯酒下肚,麵色就紅了起來,就看他一把拉住坐在旁邊的吏部文選司郎中阮忠明嗬嗬笑道
“阮郎。。
阮大人,
眼看著大事可成,韓某還要多謝阮大人的鼎力相助!”
他本來是想稱呼阮郎中的,可是一想到那天阮郎中被罵軟郎中,便改了口。
阮忠明今天也很開心,畢竟這種打擊閹宦的事情一旦功成,與榮有焉,高拱肯定會記得他的好處。他左手被韓緝握住,又拿右手拍了拍韓緝的肩膀,咧著嘴笑道
“韓老弟,
你我都是高閣老座下,不用這麼見外,
阮某比你癡長幾歲,你若不棄,就喊我一聲老哥”
“哈哈哈,好,好,
老哥,今天弟弟一定要多敬你幾杯”
“哪裡的話,
是哥哥我敬你才對,
多謝你給我報了那一壺之仇,
我一想徐爵那狗日的隻是挨了幾杖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馮保這沒卵子的被參倒,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說著,他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說道
“看我這記性”
他轉頭看向吏部主事許孚遠問道
“穆大人怎麼還不來?你們通知他了沒”
“講了,估計他有事耽誤了”許孚遠回答道。
韓緝疑惑,穆大人?他疑惑地看著阮忠明。
“就是吏部員外郎穆文照穆大人,
這次穆大人也發動了很多人收集馮保的劣跡,
很費了一番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