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陛下!
光頭名叫董長昂,雖然是草原上的漢子,卻沒有多少威武雄壯。要不是剃了個光頭,看上去就是個大明土著。
他被送進遼陽後,因為身份特殊沒有下獄,隻是被監視居住了。
這段時間他被圈在一個土院子裡,完全沒有了縱馬草原的恣意瀟灑。
供應的飯食也相當寡淡,監視的人都是多年和草原遊騎作戰的衛軍,對他也是百般刁難。
當初被追殺,之所以不回部落而是跑到大明來,就是怕布延這狗東西堵到家門口,沒有轉圜的餘地。
這幾天他很鬱悶,算算日子,家裡應該想辦法搞定這件事了才對,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消息。
實在被圈的難耐,他和兩個發小親衛商議了一下。由他們故意尋釁,在大門口鬨事,等守衛都被吸引過去,他就翻牆跑了出來。
一陣遊蕩,就來到了望月樓打牙祭。吃的正爽呢,門突然被推開了。他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事發了,來人拿他呢,一看是個醉酒的。
他一邊嚼著嘴裡的羊肉,一邊嘟噥道
“唉,乾啥的?”
王海暈乎乎的,有點不高興,撒尿礙著你什麼了
“乾啥的,爺撒尿來了”
董長昂被他噎的肉都不嚼了,他沒想道,塞裡的人都這麼囂張?
老子吃飯呢,你特麼過來撒尿??
董長昂被氣的不行,可一看這人醉的跟鬼一樣。他想想自己又在逃跑,也沒多往心裡去,隻是嗬嗬乾笑兩聲,嘲諷道
“喲,那你尿啊”
王海一聽,打了一激靈。
這聲音好像有點熟啊,他突然想起了前年在塞外的一件事。
那時,他時不時去建州獻殷勤,後來被王杲看中了。
剛好要去塞外收馬,王杲有意提拔,把他也帶了去。當時是朵顏的董狐狸帶馬去和王杲交易。
王杲平時與泰寧的韃靼酋長速拔亥相好,而董狐狸一直是個牆頭草,一會兒跟速拔亥好,一會又跑去土蠻那裡卑躬屈膝。
王杲很看不起他,就故意找茬說他們的馬,齒色不好,故意壓價。
隨行的董長昂不服,充分發揮著楞頭青的本色,上去就跟他理論。
王杲是什麼人?和他長輩平起平坐的大佬,怎麼能容忍一個黃口小兒在自己麵前放肆,就出言訓斥道
“你個小狼崽子,
老子和你家大人迎風尿遠的時候,你這小鳥還不能用呢。
哪裡有你插嘴的地方!”
這董長昂也是個狠人,一聽王杲說羞辱他,脫了褲子當著王杲的麵,迎風就尿了二丈遠。
提了褲子就嘚瑟道
“嘿嘿,你不是厲害嗎,你尿啊!”
王杲臉色赤紅,當時就要抽刀。
其實他當年年青氣盛,經常出塞玩耍,這迎風尿遠的事情,可沒少乾。不過在大草原上又有幾個沒乾過的?
可那時候他都是指揮使了,位高權重,哪裡受的了董長昂這般羞辱。何況他都40了,順風都怕沾濕了衣服。
後來還是董狐狸抽了他侄子幾鞭子,又是賠不是,又是送了兩匹馬,這才揭了過去。
這事情被當時站在人群後麵的王海看的一清二楚,從此他也記住了這個董長昂。
激靈過後,王海稍微清醒了一下。他悄悄偏頭看去,不是董長昂是誰!可他天生瘦弱,怕不是董長昂的對手。
於是他就低頭,告了聲罪。一退出包廂,就小跑著回去叫人。
等他回到包廂,眾人正在拚酒,看到他回來都出聲取笑
“二少爺這泡尿撒的時間長,孫哥事情馬上都辦好了。”
王海訕訕地笑笑,座回椅子上,就看他臉色一斂,說道
“你們猜我碰到誰了?”
眾人被他問的糊塗,就聽他起身,伸著頭一字一頓地道
“董。。長。。昂”
王家和他的恩怨,這些人都知道,再加上這小子現在把遼陽折騰的雞犬不寧,一個個都出聲討伐。
孫哥提著褲腰帶,從隔間了走了出來。
他本來就有求於王海,腦子一轉,就要帶人去給王海出頭
“瑪德!去乾他狗日的。”
眾人聽他這麼一說,一二個都群情激奮,嘩的一聲,出了包廂。
董長昂正拿著一個香噴噴的蒸黃鼠往嘴裡送,就看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一下子進來五六個人,個個目露凶光。董長昂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可他好歹是草原上打架長大的,怎麼可能慫。
就看他伸手撈過一把椅子往地上一摔,拿起兩根椅腿,凶狠地喝道
“瞎了狗眼了,有事?”
王海看他還在囂張張嘴就罵
“小禿子,今天非弄死你”
帶著人就衝了過去。
所謂雙拳難敵四腿,董長昂雖然是練大的,可也乾不過這麼多人!
沒一會就拿著家夥衝了出去,王海帶著人在後麵追,把望月樓裡鬨得雞飛狗跳的。
他們這一鬨不要緊,卻不知汪椿孫要倒黴了。
一樓大堂裡有一桌食客,其中有一個四十左右的商人正臉色鐵青的看著奪門追出的汪椿孫。
他不動聲色的也出了望月樓。
朱翊鈞本是閒來無事到內閣逛逛的,沒想到張居正他們正在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
等他決定開始京察後,又當著一眾大佬吐露了心聲。
他語重心長的告誡一眾大佬
決不允許任何人借著京察的機會打擊政敵,排除異己。他要求都察院要在本次京察中勇於擔當,嚴格監督。
朱翊鈞本來想在東華門外搞個“上訪信窗”,隻要有官員覺得自己在這次京察中遭到了,都可以通過“上訪信窗”來陳情。
可是一想張居正剛上台,自己先是同意安排“六科”考察內閣,要是再這麼搞,難免令張居正難堪。
一想萬事開頭難,欲速則不達,乾脆就放手讓大張一展拳腳了。
不過他從內閣走時,留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