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析靈鏡傳!
伍帝駕崩,舉哀。
朔北城主北溟寒設幾案焚香,擺奠酒,表哀。
從喪日起,品官百日內停止音樂、婚嫁;軍民停止嫁娶一月,停止音樂百日。
南山書院兩扇大門的獅頭叩環上都掛了白布。
千玄不敢出門,怕觸景傷神,他整日在書桌前把伍祿從前寫過的帖冊拿出來看了又看,他從沒收過學生送來的禮,唯有憶此來悼念。
林深去冠之後,幾天內給伍虞寫了許多封信請太子密府的信使加急去送。千曲經常找林深打探伍虞的消息,但總失興而返。
到了入土這日,太子和幾位重臣扶棺,喪隊要一齊去東城蒼宇山帝陵。各域長官率屬素服出郊跪迎行禮,聽宣後舉哀。
穿著喪服的南城城主、東城城主還有大臣們都跪在擺堂設位的靈殿之外,後妃和公主們按禮不可隨隊一同去帝陵,東城蒼宇山的靈宮裡,隻有伍虞身在靈堂前。
伍虞癱跪在地上,視線定在那金絲楠木棺上的山水紋上一處,他怔怔地凝望,像是要將那貴木望穿,看看躺在裡麵的人。
扶棺儀式已經結束,侍候伍祿的宮人從偏門進來,為伍虞帶來了伍祿的遺詔。
傳位遺旨本是要由先皇侍監在伍虞的即位大典開始之時宣詔的,可是,伍祿多頒了道秘旨。要不是那宮人暗傳消息,伍虞也不知道此事。
伍祿狀況危急的那晚,嚴令任何人不許通傳給太後,後來知道消息的太後幾度暈厥,她想見伍虞卻未如願,下懿旨傳見都沒有得到回應,後來,她便將伍祿寢殿裡裡外外的侍監都叫去問話了。
但太後不知道,許多人也不知道,那個曾經常為伍祿研磨的宮女,才是應被注意的人。
那宮人一入靈堂就要將秘旨展開來宣詔。
“你何時開始在我父皇身邊當差?”
突兀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靈堂的氛圍比方才安靜的時候莫名添了份悲涼。
“回殿下,兩年前。”那宮人收起遺詔,忙跪地垂首恭敬地回話。
“常京知道你嗎?”伍虞的語氣還是毫無波瀾,但話是認真問的。
“稟殿下,知道。”
伍虞歎了口氣,疲累地開口“講清楚些。”
“是,殿下。因奴婢心細,性子又受耐些,管我的老嫗瞧我順心,暗薦助通我去了禦書房專手研磨,想著我若出息了,還能照拂照拂她。聖上先前並不把我與其他宮女區彆得來,而後有一次……”那宮人說到這裡,有些猶豫。
“繼續說。”伍虞的話適時出口。
“是,是……有一次,太後娘娘來送羹湯,聖上將先前描好的一幅丹青慌忙塞給我,囑咐我為他收好,完成了這件事之後,陛下開始對我多了份信任,後來,我成了陛下的貼身宮女,在我之前有三個宮女做這份差事,常京應該隻是把我當平常的婢女,他若想得多些,頂多會覺得我比較得聖意罷了,並未發現其他,我也沒有受他盤問。”
“他和你,誰與父皇更親近?”伍虞追問。
“回殿下,常京。奴婢不敢虛言,奴婢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需要以身保密護旨的奴才,全在陛下起意得早,栽培得早,運籌得早。”那宮人杵了杵身子活動了一瞬膝蓋後繼續欠身回話,“至於陛下最看重的心腹,還是常京,隻是這個心腹,人人皆知他身份,行事難免會有不便。”
聽清楚之後,伍虞半晌沒有言語。
殿外的哭聲此起彼伏,有一聲婉轉低回,有一聲戚戚哀哀,那一聲悲慟無比,後一聲又嗆氣隱忍,真真假假無從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