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析靈鏡傳!
“常德,去問問林深去哪兒了。”
“諾。”
下朝後翻閱了些奏折,伍虞乏味得頭疼,於是他便來相府會友。
中堂的畫與聯前是貴檀八仙桌,兩旁放了香色的太師椅,看著總覺得過於板正。
伍虞站在堂前將正室四下瞧了個遍,嘴上悠悠地嘖嘖了幾聲,無限可惜地心想,自己應該幫林深裝置屋子的,如今正屋被搞成這樣,長時間待在裡麵會不會憋悶出毛病……
恍惚聞覺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屋側傳來,來人的步子聽著跨得極大,伍虞麵色不悅了起來,麵對中堂站著未動。
不過就是讓他去找個人,何以慌亂成這樣……
“林深!”身後掃來一陣疾風,女子的一聲呼喊霎時似是造了一種大風將嘯的氣勢,不過頃刻,一切又弱了下去,伴隨著的,是她釋在話尾的喘息聲。
雙腳一齊蹦入了門前的低檻,冬歌感覺自己的心跳跟著漏了一拍。
背對她站著的人長身玉立,他一襲銀色華服,衣物背後的一大塊地方被垂後的黑發擋住了。他半束著發,頭上的玉笄淨秀凝白,背疊在身後的兩扇袖口處有用銀色絲線繡著的看不儘紋路的精致圖樣。
冬歌定了定神,轉過上身把頭探出門框四處望了望,瞧見沒有異常後又飛快地將脖子伸了回來。
強忍著羞赧和莫名的怪異感,冬歌捱住因為緊張而睜合個不停的眼皮,清了清嗓,第一個字一出口就聲若蚊蠅“你想娶我嗎?”
伍虞差點一個趔趄,幸好他雙腳挨得不近,不然此刻一定已然趔趄了。
聽這聲音,不是千曲,也不是衍析,那會是……
“你把金甲給我穿,你替我求情,你還帶我回府。”
說到這裡,冬歌摳了摳手指,借此間隙鼓了鼓勇氣“這是不是像彆人說的那樣,你對我有意,所以才,所以……”
聽到這裡,伍虞已經猜出這女子是誰了。
“算了!”冬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猛嗬了一聲後道
“我們山裡的人,從來不喜歡藏著掖著,我就想說,如果你有此意,我,我……”她前麵說得太急,後麵忽地像被口水嗆了,口齒糾結得連舌頭也被卡住了。
冬歌又開始吞吞吐吐,偃旗息鼓之勢來得太快,伍虞沒憋住,無聲地扯著臉笑了一下,不過從冬歌的角度看去是不會發現什麼的。
“我是願意的!”
她終於說完了,伍虞乾是聽著都很著急。
女子的聲音強裝著氣勢,伍虞壞笑著默歎,林深真是了不得,能引得一個山野姑娘都對他有這等心思。
時間抽絲灑絮,化成分秒在空氣中無形地胡亂飛舞,靜默趁機伸長手臂把周遭圍住。
靜默著,靜默了好一會兒。
冬歌越來越局促,她雖在南山沒心沒肺地長了十幾年,但給男子以如此直截了當的方式坦陳難以啟齒的心事,這真的是頭一回。
生平第一次,冬歌為自己出言魯莽而後悔。她以前任何時候都沒有考慮過說話的時機,向來是心裡怎麼想嘴上便怎麼說,從來不會為出口的話懷疑自己。
這一會兒的功夫,冬歌見識到了自己的變化,心上更添忐忑。
是隨和點轉身還是擺擺架子?伍虞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那你站著……我先走了……”
冬歌轉身正欲離開,她前腳還沒跨出門檻,就見林深慢慢悠悠地從府門處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低眉順眼的小龐。
“林深!?”冬歌驚急地喊了一聲,空中借道的鳥被嚇得翅膀一顫。
下意識伸起細白的食指,冬歌驚魂未定地呆訥著回轉身子,恰好在這一刻,一直背身站立的人也轉過身來。
勾魂攝魄的桃花眼裹挾著幾分深邃,與那雙絕美的眼很不相稱的目光銳利攝人,直直向黑石般的眸擊去……冬歌的手指直愣愣地僵在了半空。
“伍……陛下!”林深遠遠瞧見府上來了貴客,一時的激動讓他險些失言。
快步走近的林深一到伍虞跟前便行禮道“參見陛下。”
跟上來的小龐立即跪在地上行了禮。
冬歌把目光朝同側的二人移了一瞬,轉而又回到伍虞臉上。
她轉了轉眼珠,臉上突然飛起一片籠天罩地的紅雲,然後猛地甩下手來,轉身跨出了堂室,朝院深處跑了。
林深目送她跑出屋子,伍虞也是同樣,兩人有意無意地都豎起了耳朵,直至屋側的腳步聲完全沒了才回神。
“咳……”不經意轉頭與林深四目相對,伍虞忽地假咳了一聲。
林深也立馬收回視線,這怪異的氣氛讓他頓覺慌亂。
“我早讓常德操心著收容人手,也派撥了光華宮不少宮人到你府裡,可這裡的下人還是少了些。”組織了半晌的言語,伍虞一本正經地開口,眼神一瞬就變得誠懇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