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話,東張西望什麼!跪端正了,給二子贖罪!”老婦聲色俱厲,蒼蒼白發,眼裡寫儘厭惡。
真的重生了!
嫁進臨安侯府,夫君還未圓房便暴斃而亡,為此她守孝七日,往後的二十年,恪儘職守,操持家業,卻終究落了個替罪羊,砍頭的下場!
真是懂得“知恩圖報”的一家子!
憶起前世,檀知許緩緩起身,盯著年過半百的老夫人冷戾一笑,“我給他贖什麼罪,他為什麼短命,難道你們心裡不清楚麼?”
老夫人聞言,心底一咯噔,慌亂在眼中稍縱即逝,轉而愈發地厭惡,“清楚什麼清楚,膽敢與老生叫板,反了天了!”
從前,檀知許在臨安侯府一輩子抬不起頭,隻因背著克夫的罪名!
然而,直至多年後她才省得,她的丈夫,是染花柳病辭世!
他們侯府之所以相中了小小縣令之女,其實,就是買她來衝喜罷了!
如意算盤打得妙,過錯全往她身上推!
念及此,檀知許既委屈,又憤然,起身指著芙蓉木的棺材,紅了眼,“母親,您真當我好欺是麼?不如教仵作來驗屍,讓滿京城都知道,你兒子,死於尋芳問柳!”
老夫人瞳孔縮緊,老臉上再也掩飾不住的慌亂。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掐著拐杖,略帶些淩厲的眼刀狠狠甩向身後的嬤嬤。
嬤嬤心領神會,立馬就將靈堂的大門閉合。
光線暗淡下來,檀知許深諳,這是要給她顏色瞧。
她這位婆婆,一貫霸道,哪怕是二十年後,依舊是說一不二的主!
可惜,老天爺讓她入了這侯府,饒是不進侯府大門,這門親事,她自己也做不了主!
檀知許為他們掏心掏肺半生,眼下心涼之餘,正了正尖尖的孝頭,“母親怕什麼,怕兒媳搬弄是非,還是怕被人指著脊梁骨置喙?”
老夫人灰黃的眸子微眯,“你在威脅老生?”
“哪敢啊?”檀知許跪在蒲團上,虔誠作揖,“兒媳隻願母親不要什麼臟水都往我身上潑,您當兒媳樂意做寡婦,樂意讓二爺染上花柳病?”
萬幸是未曾同房,否則,怕是她也命不久矣,跟這惡心的相公同葬!
“低聲些!郎君死於花柳病,難道光彩嗎?”
一句句“花柳病”,惹得宋老夫人怒火中燒,嗬斥著檀知許。
嬤嬤扶著老夫人落座,她滄桑的眸子盯著檀知許,咬碎牙關。
“本看在你身為庶女,不受父親寵愛,想必是個安分守己,乖巧聽話的主,如今倒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全然不顧娘家了?”
她意有所指,檀知許輕輕抿唇,手中的孝衣被她攥得發皺。
宋老夫人眉間稍稍舒展,眼底閃過一絲蔑意,道,“嫁進侯府便是一家人,侯爺雖過世,但臨安侯的親家名聲拿出去,官場上的人都會給幾分薄麵。”
父親得了提攜,娘親在府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前世她雖受臨安侯府蹉跎,可臨安侯府也給了她足夠的臉麵,平日在府中連冬日都吃冷食的娘親,在她嫁入侯府之後,地位亦水漲船高。
這便是臨安侯府拿捏她的把柄。
如今她還需要借臨安侯府的勢,起碼現在不能撕破臉。
檀知許陰冷一笑,看似服軟,卻另有心思,“母親言重了,兒媳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不過是為自己討個公道。”
覺著壓住了檀知許,老夫人臉色方好轉了些,她拄著拐杖,由嬤嬤扶出門,“二子英年早逝,誰敢在守靈時打馬虎眼,通通按家法處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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