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劫斬!
巫履露出滿意的笑容。
但是,畢竟自己重傷尚未痊愈,此刻不容有任何差錯,
所以他立刻躍身而起,向著少年的方向疾速閃去。
暴流般的洶湧妖力山崩海裂一般席卷而來,片片飛碎的深濃赤色光壁中突然衝出一道耀眼的赤色光芒。
這光芒比之先前秋江血玉的赤紅更深更重,亦如方才的霞滿光壁一般深赤濃殷。
將凝未凝的血色般的光芒!
這道深濃的血色光芒鋪天蓋地而出,刹那間就把巫履的妖力全數撞開,又全力卷向重重密林,把這一片參天古樹齊齊斬斷。
妖魂界波也已儘數被撞散。
血色光芒中,兩縷長長的白須自少年的額前飛舞而出。
青色麵具下亦飛出了長長的白須,
少年的一雙手業已化作赤紅之色。
他手舉猿杖還未及停頓片刻,立刻向後回轉身去再次掃出了同樣的一杖——赤霞滿天!
漫天的血色光芒中,巫履右手中握著的一根細長而尖銳的鐵釺掉落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
巫履身遭卻被一圈赤色光芒護住。
“怎麼回事?”巫履還在驚疑不定,猿杖已撞破護住巫履的霞滿光壁直擊巫履麵門。
霞滿光壁碎裂,巫履重重地跌出三丈開外,倒地不起。
這一切都不過電光火石之間。
巫履大瞪著雙眼,艱難地道“你、你怎麼知道我、我會從、後、後麵偷襲……”
少年收了手杖,臉上白須已褪去,額前的白須靜靜地垂在臉的兩側。
一側琉璃如玉。
一側麵具冰青。
“因為我看見了,那個被你從頸後刺死的妖屍。”少年平靜地道,“還有,你剛才繞到我身後的時候,氣息並沒有完全掩去。”
少年走到掉落在地的大刀旁,把它拾了起來,朝著巫履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口中緩緩道“你妖力不濟,手段也太容易識破,死得不冤。”
巫履驚恐地望著他越走越近,全力翻過身來,想要掙紮逃跑。
少年已來至近前,一刀落下,乾淨、迅捷。
巫履保持著掙紮向前爬的姿勢,化作了一條約兩丈長的巨蛇。
少年再次手起刀落,利落地剖出了它溫熱的的蛇膽。
望著手中的鮮血淋漓的蛇膽,少年冷然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額前的白須又化作了墨黑之色。
“我又幫了你一次,彆忘了。”
一個聲音,來自自己的體內。
是朱厭的聲音。
再熟悉不過了。
少年收了笑容,淡然道“啊,又一次。”
春色喧然,花姿掩映,新綠層疊如流。
白衣的少年在沾衣的重重綠染中疾速前行。
他臉上那半麵冰冷的青色麵具,透著一股肅殺之氣,與這一山春意不甚相容。
少年卻亦似無心此般春景,隻顧急急趕路。
來至山間一處,忽然停下腳步,單手伸展,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霎時便消失了蹤影。
隻餘下一山空寂。
少年卻立於一座巍峨堂皇的宅院之外,上有一塊蟠龍雕金匾額,書著“弛天莊”三個大字。
他伸手推開了那扇精工雕刻的古銅大門,向莊中深處走去。
廊上已經迎出來兩個人。
一個莫行,一個暗聽。
兩人急急忙忙地迎上少年,道“幽絕,你終於回來了!”
“莫行,暗聽,”少年亦迎上道,“師父怎麼樣?”
他便是莫行等日夜盼著能夠帶回螣蛇膽的幽絕。
“尊主幾天前舊疾又再次發作,還好沒有大礙。”莫行道。
“師父沒事就好。”幽絕道,“我已經取到螣蛇膽,先去見師父。”
“太好了!”莫行、暗聽聞言都欣喜地道,“那就快走吧。”
三人一齊向尊主所居之處走去。
尊主已知幽絕回轉,放下手中卷軸從容立身起來,踱步走至門外,立於梧桐重蔭之下。
幽絕跨進最後一道月門,一眼便望見了梧桐樹下熟悉的身影。
原本魁梧的身形瘦得隻剩骨頭,使得精繡的衣衫顯得太過寬大。
臉上蒼白之色好似風中殘燈。
一雙深邃的眼睛卻沉靜而威肅、透著威壓天下之勢。
幽絕走到尊主麵前,雙膝跪地,伏地叩首,道“師父,幽絕回來了。”
“嗯。”尊主微微頷首,“如何?”
幽絕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道“螣蛇膽已取到。”
說著自胸前取出一個油布小包,雙手呈上。
尊主臉上難得地泛出了微笑,道“起來吧。”
幽絕便起身。
尊主向剛剛趕到的鄭得道“你來看看。”
“是。”鄭得上前從幽絕手中接過裝著螣蛇膽的小包,打開來仔細驗看,突然發出疑惑之聲“這是?”
“怎麼了?”幽絕奇道。
莫行、暗聽和與鄭得同來的餘興都緊張地望著鄭得。
尊主亦望著鄭得,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
“這個蛇膽、好似受傷尚未痊愈……”鄭得道。
幽絕想起當時巫履所言,他確是曾說過他是因為受了重傷所以才設下妖魂界波吸食其他妖族的妖力……
“那這蛇膽還能用嗎?”幽絕連忙問道。
莫行等也都盯著鄭得,等著他的回答。
鄭得麵色有些晦暗,沉吟道“千年螣蛇膽原本藥效非凡,但是看這個損傷程度,恐怕曾經受傷沉重,如今還能有多少效用,這、就難說了……”
“怎麼會這樣……”幽絕、莫行等突然聽聞鄭得此言,仿似從雲端一下子跌入了冰湖之中,齊齊望向尊主。
尊主臉色肅然,沉聲道“鄭得,先去煉來吧。”
“是,我這就去藥房。”鄭得應道,帶著螣蛇膽匆匆而去。
浣月國都城淨月城。
天外泉。
一座有二十多年美譽、名流彙集的茶樓。
悠揚的簫聲不知是從哪裡傳出,聲音不大,卻嫋嫋飄遍了天外泉的每一處角落。
茶樓中的喧鬨的人們無不愉悅賞聽,仿佛人間所有煩惱皆不曾沾染。
一位三十歲上下的華服貴婦迤邐走到三樓最裡麵的一間房間。
推開雕花木門,就見一人長身立於窗前,輕按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