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怎麼好意思,我隻是看看,畫個樣子就可以了!”克瑞斯汀捧著文胸愛不釋手。
“真的送你了。”沈夢昔將文胸在克瑞斯汀胸前比劃了一下,“應該很合適,去試試吧。”
克瑞斯汀歡天喜地地回了房間,半小時後臉紅撲撲地又來敲門,“我丈夫說很好看。”
沈夢昔笑了,“你們喜歡就好。”
在漢堡逗留了兩天,並沒聽到有人追查她的風聲,她戴著帽子和大圍巾,同克瑞斯汀兩口子一起,擠在亂哄哄的空氣汙濁的下等艙裡,熬了一天一夜,終於抵達倫敦港,當看到熟悉的碼頭時,不禁雙眼發潮。
沈夢昔顫抖著敲響瓊斯太太的家門,門打開,瓊斯太太張大嘴巴,驚喜地擁抱了她。
許詩哲早已回國,瓊斯家又有了新的租客,沈夢昔懇求瓊斯太太幫她找一個房子,她要暫住兩個月,瓊斯太太滿口答應。
沈夢昔就差那麼一點點就畢業了,但她不敢回德國,她害怕那個瘋狂的伯爵夫人。
真是活得越久越怕死啊。
一周後,沈夢昔下樓去商店買食品,儘管她不需要出門也有的吃,但是總也不出門,房東太太就來敲門,疑心她死在家中。
她這次租的是個小公寓,離瓊斯太太家隔著一條街,樓下就是房東,出來進去總要經過她的門前。
沈夢昔漫步走在冬日午後的陽光下,路邊的草地上,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推著一輛嬰兒車,裡麵是兩隻小狗,狗狗的頭上各梳著一個朝天小辮兒,非常可愛,小姑娘穿著小皮鞋,長大衣,略顯蹣跚地推著車子來回走,路人紛紛注目,一切是那麼的靜謐美好。
沈夢昔在長椅上坐下來,靜靜地看著那孩子嬉戲,看著她慢慢走遠。
陽光逐漸偏西,沿著小路,逆光走來一個年輕人,身姿挺拔,一看就有過軍旅生涯。
待他走到樹影下,沈夢昔看清,那人雖是西裝革履,卻是一張華人麵孔,麵容清俊,標準的單眼皮,幾年沒有見到這樣親切的同胞麵孔了,沈夢昔情不自禁就笑了一下。那人也點頭致意,擦肩而過。
沈夢昔慢慢站起來,去商店買了各種調料,又買了幾種麵包,這些日子十分想念海倫,和她的各種香腸,不知道她是否惦記自己。
沈夢昔拎著一個布袋,慢悠悠往回走。
迎麵又看到那個年輕人,這次,那人站了下來,用中文問“幸會,這位小姐,請問您是中國人嗎?”
“是的。”沈夢昔也站住,伸出右手,“章嘉瑜,江蘇寶山人。很高興遇見你。”
那人伸出右手一握,旋即鬆開。“啊,那是同鄉!江蘇無錫,王守卿,現在哈爾濱市警廳工作。”
“哈爾濱!”沈夢昔一聽到熟悉的地名,立刻興奮,“你在哈爾濱!我,我最喜歡那兒了!”聲音不自覺竟帶著一絲哽咽。
“他日您若去哈市,王某定儘地主之誼。”王守卿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沈夢昔,沈夢昔連忙放下布袋,接過名片,看了一遍,放入胳膊上挎的小皮包裡。“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不過,我很快就回國了,我的兄長目前應該在上海,有緣或許可以再見!”
王守卿微笑點頭,“我本是與一位朋友來告辭的,不想他不在家中,因我下周也要回國了。”
沈夢昔撲捉到“下周”兩個字,立刻追問“不是一個月後才有一艘郵輪去上海嗎?”
“公務在身,不能久待。我買的是法國郵輪白拉日隆子爵號的船票。”
“我”沈夢昔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她恨不能馬上就離開歐洲,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了,更怕伯爵夫人知道自己的船期,在碼頭或者船上追殺自己。
“有何為難之處,儘管講,你我同鄉,不必客氣。”
“我想早些回國,我,我十分想念我的兒子。”沈夢昔低下頭。
王守卿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母親想念孩子是人之常情。我幫您打聽一下,有無退票。”
沈夢昔聽了非常高興,留下房東太太的電話,就和王守卿告彆,興衝衝地回了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