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嵐洲。
小蒼山,青鬆道院。
一條僅容單人行走的石階小道從山腳蜿蜒向上,山腰鬱鬱蔥蔥的蒼翠樹林中,露出片片綠瓦青磚。
午時的太陽正毒,知了有氣無力的鳴叫著。
道院偏僻角落的一間矮小瓦房內,僵臥在地的少年用顫抖胳膊撐起身體,靠在牆上喘著粗氣。
“嗬......”
少年的雙手驀然抱住頭,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呼。
他感覺好像有一個燒紅的鐵錐插入腦袋不停的攪拌著,鑽心劇痛迫使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指節隱隱發白,冷汗打濕了鬢發。
一段不熟悉的記憶拚命鑽入腦海,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每一個毛孔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尖叫哀嚎。
他本生活在鋼鐵叢林般的現代社會,某安保險業務員的他工作之餘最大的消遣,就是宅在家裡暢遊在小說、電影,以及電腦遊戲的世界。
唯一不宅的愛好是到山間小溪撿石頭,動機並不高雅,隻是想尋覓到奇石換些金錢改善生活。
另一段記憶中他生活在修仙世界,祖上曾經是個修仙家族,後來家道中落淪為散修,而今更是隻剩下父親和他相依為命。
深知散修不易的父親想傾其所有將孩子培養成一名宗門修士,以後說不定能夠重建家族。
道院是修仙宗門金靈宗下轄機構,為宗門輸送新血。
三年一度的宗門考核就要來臨,而他正在為成為一個真正的修仙者做最後的努力。
往事如瘋狂旋轉的走馬燈,一幀幀畫麵在他腦海中急速掠過,截然不同的記憶如同兩滴血型相同的鮮血緩緩融合在一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年感覺疼痛感漸漸消失,他掃了房間的陳設一眼,慢慢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他穿越了,美夢正酣時朦朧感覺屋內似有光芒閃過,再次睜眼就來到這裡。
“咚、咚、咚”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木門被人重重錘響,隻聽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
“季安,你的事發了!快開門。”
少年感覺如同亂麻交織在一起的記憶迅速分層,修仙世界的記憶逐漸清晰。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叫季安,十七歲,這一年是他待在道院的最後一個年頭,各個宗門不會招收十八歲以上的煉氣期修士。
理論上所有人都能修仙,有些人天生丹田祖竅洞開、仙脈顯現,這類人是天生的修仙種子,向來被各個宗門哄搶,他們出生的起點就站在彆人的終點。
絕大多數人的祖竅在出生前就會閉合,同時仙脈隱去。
這些人想踏入修仙之途,隻能通過練習行脈法搬運氣血打磨靈機,待到氣機圓滿服用開脈丹重開仙脈。
“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麵!”
擊打門戶的聲音越來越響,門框和牆壁上的灰塵簌簌掉落,大有不開門就砸門而入的趨勢。
季安呲牙,踉蹌著去開門。
‘吱呀’聲中門被打開,迎麵就見到一個麵容稍顯稚嫩但長的膀大腰圓的男子正揚著砂鍋大的拳頭。
他擼著袖子露出結實精壯的肌肉,一身寬大的玄色道袍硬是被穿出了緊身衣的感覺。
男子雙目炯炯有神,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隱現溫潤的玉色,這是踏入了煉氣期的表現。
再往外看,男子身後還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錦衣華服少年,和一個著藍色紗裙亭亭玉立的少女。
三人的信息出現在季安的腦海,都是前身的債主,現在是他的債主了。
購買開脈丹的花費對於季安的家庭來說是筆巨款,父親積攢多年也沒湊夠。
三個月前,父親來探望他,說快則半月慢則一個月,必然會湊夠靈石。
父親臨行時,將全部家當交給他,眼見宗門考核日子臨近,但父親依然杳無音訊,季安明白,父親一定是出事了。
百般思索之後,前身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謊稱父親豢養的妖獸尋靈鼠懷了幼崽,向道院中家境最好的三個人許諾出售幼崽,一共借到九塊靈石。
加上父親留下的一共三十六塊,正好可以從道院購買一枚開脈丹。
季安心中苦笑,但麵上強自鎮定,拱手道:
“楚師兄、張師兄、趙師姐,不知道找我所為何事?”
這些人年齡都比他小,但修仙者不以年長為尊,而是以修為定輩分。
三人都已經是煉氣期修仙者,當然要稱呼一聲師兄。
“還跟我們裝!”
楚河放下拳頭,他雖然長得粗壯,其實隻有十五歲。
“你爹去深山采藥,三月未歸,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把靈石還給我們!”
“不然......”
楚河說著,又舉起砂鍋大的拳頭。
季安心中苦澀更甚,前身早料到事情是包不住的。
借到靈石後,立刻兌換到一枚開脈丹,當晚就服下。
前身知道如果不能把握機會踏入仙途,想憑借自己攢夠購買開脈丹的靈石不知道要多少年。
況且他不一定能夠保住靈石,離開道院後很大可能被某些渴望進步的散修盯上。
時也命也,前身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現在的季安已經是換了用戶。
“等等,”少女開口了,她雙目靈動,豔若桃花。
“我觀季師弟氣機紊亂,腳步虛浮,莫非已經兌換到開脈丹服下?”
“什麼,你服了開脈丹竟然沒有開脈成功?”
楚河瞪大眼睛,開脈丹的確不能百分百保證助人開得仙脈,但成功幾率足有七成以上。
在他眼裡季安雖然木訥,但修行十分刻苦,而且能在道院修行數年沒有被趕下山,說明在上師眼中必然有可取之處。
季安擠出一個笑容,再次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