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娘!”
雲棲拿著水折返回來,叫了一聲。
房中也聽到了,花憐鶯嬌喘著:“王爺,王爺,姐姐回來了。”
蕭鳴玉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耐,“讓她在門外等著!”
靜謐一瞬,南雪音忽然開口:“下雪了。”
她怕冷。
這件事,蕭鳴玉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年他曾笑著調侃:“不如我想個法子,為你將冬天從四季中劃去吧,也省得你每年都受這苦。”
然而此時此刻,蕭鳴玉隻是冷冷道:“本王說,在門外等著。這是命令。”
南雪音的神色空了一瞬。
她這條命,是蕭鳴玉救回來的。
十歲那年,她渾身臟兮兮的,狼吞虎咽啃完了他遞來的肉餅,擦著嘴角,鄭重許諾:“貴人救了我,今後不管叫我做什麼,我都一定會做到。一定。我要償還救命的恩情。”
既然他說,在門外等著是命令,那麼南雪音無論如何,隻能照辦。
她整個人安靜下來,端著藥,立在門外。
這些年,她一直在蕭鳴玉身邊。
端王身份貴重,風流多情,生了一副英俊皮囊,多少年來,他身邊的女子從未斷過,無論是官宦家的貴女,抑或是花樓上的娼妓,他瞧上了,便在身邊養一段時日,等厭煩了,便給一大筆錢財或是無法拒絕的好處,同她們好聚好散。
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蕭鳴玉身邊不變的,隻有南雪音。
她的殺手身份並不對外言說,隻道她是蕭鳴玉當妹妹養著的孤女。
有人說,蕭鳴玉或許在等南雪音長大,等她到了適婚的年紀,便會收了心,娶了她。
南雪音原本不信這個說法。
直到那天,蕭鳴玉酩酊大醉,無論是誰近身,都冷著臉嗬斥趕走。
底下人束手無策,隻得來向南雪音求助。
南雪音原本隻想著試一試,沒想到,她過去的時候,蕭鳴玉破天荒地沒有發怒,反而笑起來。
他招招手,柔聲說:“音音,過來。”
南雪音依言上前。
蕭鳴玉注視她良久,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是喜歡我的吧?”
南雪音一怔。
怎麼會不喜歡呢?她的這條命,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全是他給的。
隻是……
蕭鳴玉忽然朝她靠近。
南雪音下意識地要躲開,蕭鳴玉皺眉:“不許躲,這是命令。”
南雪音便站定了。
蕭鳴玉越靠越近,唇瓣與她近在咫尺,他袍袖之間充盈著濃鬱沉香,混雜著醇香酒氣,將南雪音籠罩其中,令她有些恍惚朦朧。
她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但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見過蕭鳴玉將女子抵在榻上深吻。
這會兒,她耳根發燙,心如擂鼓,緩慢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親吻並未發生,反而是肩頭驟然一沉。
南雪音睜開眼睛,是蕭鳴玉醉得狠了,腦袋靠在她的肩上,昏睡了過去。
她站在原地,愣了許久的神,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將蕭鳴玉送回房中。
她衣不解帶,照看了蕭鳴玉一整晚,翌日天蒙蒙亮時,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她做了個很美好的夢,夢中浪子回頭,有情人終成眷屬。
等再醒來,烏墜告訴她說:“南姑娘,你的表妹來找你了,這會兒正在王爺院裡呢。”
南雪音找過去時,遠遠見到蕭鳴玉坐在榻上,同花憐鶯說著話。
花憐鶯跪在他身前,微微低首,露出一段纖細光潔的脖頸。
不知花憐鶯回了句什麼,蕭鳴玉哈哈大笑,伸手將她從地上牽了起來。
彼時,南雪音有種直覺,那個夢或許再也不會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