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南雪音又跟著進了書房。
墨是好墨,光澤如漆,比蕭鳴玉那兒的好得多。南雪音端詳著,聽蕭攸瀾不鹹不淡地問:“不挽袖子?”
南雪音點點頭,“要的。”
她往硯台中加了兩滴清水,左手拿墨錠,右手挽左袖,開始研磨。
沒磨幾下,南雪音又聽見蕭攸瀾提醒:“漫出來了。”
南雪音低頭,見滿滿一硯台的墨汁,有幾滴都漏到了書桌上,連忙停手。她過去沒磨過墨,把控不好力道。
蕭攸瀾聲線沉緩,“你力氣倒很大。”
“……”
畢竟是殺慣了人的手。
南雪音故伎重施,“奴婢小的時候,經常幫家裡做農活。”
蕭攸瀾對此不置可否。
南雪音將墨錠放下,指尖殘留著墨痕,她隨手搓了搓。
“識字嗎?”
蕭攸瀾忽然問。
南雪音驀地想起蕭鳴玉。
他用不著南雪音磨墨,有的是通房、侍妾來做。
那天,南雪音去作稟報,他聽完了,卻不作什麼評價,隻是問:“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南雪音其實會,但是當時她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搖了搖頭。
蕭鳴玉卻愉快得很,“那你過來,本王教你。”
學完了她的名字,蕭鳴玉還沒鬆開她的手,說要教她寫詩。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實際上,南雪音明白這句詩的意思,但是蕭鳴玉始終不知道。
這會兒,她遲了片刻回神,“會一些。”
蕭攸瀾:“哪些?”
南雪音賣了個關子,並不回答,展開手掌,“殿下,筆。”
蕭攸瀾挑了支紫毫筆給她。
南雪音接過來,蘸了墨,在紙上慢慢寫下三個字。
“蕭攸瀾。”
寫完了,她揚起明亮笑靨,仿佛小孩兒做了什麼好事特意邀功,“奴婢會寫的,正是殿下名諱。”
蕭攸瀾愣了一下。
“奴婢在民間也好,入了宮也罷,總是聽他們說起太子殿下,說殿下端方正直,說殿下文武雙全。奴婢心生仰慕,便偷偷學了殿下的名字。”
頓了頓,南雪音才想起什麼似的,小聲問:“如此,算不算冒犯殿下?”
蕭攸瀾:……
蕭攸瀾:“寫完了才問,不覺得太遲了嗎?”
南雪音緊張得臉紅。
蕭攸瀾難得愉悅,語調中竟也含了不易察覺的笑意:“下不為例。”
這日之後,南雪音每日都去伺候太子,磨墨並不經常,畢竟太子手上過的許多公文內容機密,他對南雪音還心存疑慮,因此不會總是允她在旁。
但是起床穿衣、一日三餐,雷打不動,都是南雪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