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懷安一行人繼續出發了。
趙六低著頭生著悶氣,鮮於嶽三人則和趙懷安說話,而阿奇墨等夷丁十人則大包小包背著。
原先那六個吐蕃人的衣甲、杖械都被搜刮了乾淨,這會就被阿奇墨他們背著,這些都是趙懷安的資產。
尤其是趙懷安裸絞死的那名吐蕃武士,他那身甲胄在哪裡都能換到大錢。
趙懷安哪不愛錢?之前那會要逃命,戰場那些東西又帶不走,隻能忍痛割愛。
現在有了阿奇墨他們的加入,他趙懷安恨不得地皮都刮乾淨。
在得知阿奇墨這些人都是附近的雜夷後,趙懷安當即就決定雇傭他們做向導。
這些人一開始齊齊搖頭,甚至裝聽不懂趙懷安的話。
他們本來就怕得要死,又想早點回家,哪裡願意接這份苦差。
但趙懷安直接和這些人許諾,隻要將他們送到邛州,就給他們十倍的路費。
可憐的阿奇墨們一直在吐蕃人那邊做牛做馬,哪見過這麼多錢?當下就心動了。
其實阿奇墨等人也明白,看那個唐人武士的樣子,不答應他這個要求,他們幾個肯定走不了的。
不過這人也像是說話算數的,那就帶著他們走一走吧,反正不就是點山路嘛。
那不是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就這樣阿奇墨等人加入了趙懷安的隊伍,以每人十貫的價錢將趙懷安等人送到邛州。
……
當聽到這個價錢的時候,趙六簡直被雷打了一樣,整個人愣了好一會。
然後直接就跳起來抓住趙懷安的手,大喊:
“趙大,你個瓜慫,十貫錢是多少錢,你曉得不?”
趙懷安當然不曉得,他又不是這的人,但他肯定知道這價錢是貴了的。
他又不傻,當自己同意阿奇墨喊的價時,那老登的嘴角根本就壓不住。
但即便這樣,趙懷安都沒還價。
在他心裡,再多的錢也不如自己一條命。
現在南詔人已經在前麵堵住了唯一的歸路,沒有這些本地夷人的幫助,他們幾個根本走不出去。
不過這些話,他都懶得和趙六說,隻是默默將手抽出,聳聳肩:
“咋?你有其他辦法?再說,你不是才發了一筆死人財嘛。六啊,這種錢到手了就得花,不然虧先人。”
不知道出於啥心態,趙懷安接著又補了一句:
“哦,對了,不是十貫,是百貫,他們十個人呢。”
這下子趙六徹底絕望,一聲哀嚎:
“虧了先人,就讓額死求吧,這錢不給,打死也不給。”
看著趙六這麼痛苦,趙懷安那是從頭痛快到腳:
“爽啊,讓你個老六一路坑老子。”
邊想著,趙懷安用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須,滿臉得意。
隻是下一秒趙懷安愣住了,他不敢置信的將手放到了鼻下,一股濃烈的尿騷味直衝腦門。
這一刻,趙懷安再忍不住了,抓著趙六就是一頓捶,邊捶邊罵:
“狗東西,你撒尿不洗手?”
……
最後趙六到底還是同意了。
倒不是他想開了,也不是他被趙懷安打服了,而是過來勸架的鮮於嶽在聽到這事後,自己主動把百貫花費攬下來了。
而且不僅是這百貫的向導錢由他出,等他們到了成都,鮮於嶽還要奉銀十鋌給趙懷安。
人家鮮於嶽說了,這十鋌銀可不是來償還救命恩情的,就是單純的感謝費。
後麵鮮於嶽還對趙懷安說了一句話,那叫說得漂亮:
“生死之際,是趙君不顧安危,使我得脫大難。昔日,韓信受漂母一飯之恩,猶以千金相酬。今君於我,有重生再造之德,大恩沒齒難忘,縱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
趙懷安也是很少聽這麼肉麻的話的,但他一邊謙虛不敢,一邊又內心暗爽:
“這老祖宗不光有禮貌,說話也是真直接。看來他們這邊都這樣,我得好好學。”
也許是鮮於嶽過分土豪的行為,趙懷安越看這個濃眉大眼,越有好感。
可就在這時,趙懷安看到那宋遠看向自己,還對著自己笑了一下。
就這一笑,趙懷安感覺自己生死難料。
他不敢對視,忙讓阿奇墨他們頭前帶路。
……
阿奇墨他們的確是地頭蛇。
現在他們走的這個羊腸小道,正處在兩山之間,兩邊都是藤蔓密林,如果不是本地土著帶,壓根找不到。
因為不再擔心遇到南詔兵,趙懷安也將身上的明光鎧脫了下來,然後讓夷丁們背。
趙懷安很快就發現了這些夷丁的優點,那就是,彆看這些人沒啥敢戰的勇氣,但的確是天生的好牛馬。
明明精瘦,但背著幾十斤的東西,走在崎嶇山路上,那叫一個如履平地。
但很快趙懷安也意識到自己不也是個牛馬嗎?
雖然不知道原身的身份,但肯定不咋地,不然能被當成炮灰?
彆看自己那牙牌上寫了個牙將的身份,但老板跑路都沒帶上自己,那還不是個帕魯?
這一路趙懷安和那個鮮於嶽聊天,套了不少話,所以他也明白這會啥時候了,說現在是乾符元年。
鮮於嶽這些突將剛從成都出發的時候,朝廷的使者就到了,向成都上下通傳了今年的年號。
叫乾符,意天賜命符於新皇,自此風調雨順,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