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隻能聽鮮於嶽的,死死盯住中軍的旗幟,那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正想著,忽然戰線的左側就傳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他們大聲在喊什麼,可人聲太嘈雜了,趙懷安完全聽不懂他們在發生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趙懷安忽然看到自己戰線的前方,南詔軍也出動了。
不過和此前他襲擊過的那些南詔軍不同,眼前正在渡河的那支南詔軍裝備似乎並不好,他們舉著大量“火牛”圖騰的旗幟,正在淺淺的白術水上快速飛奔。
這些人的速度太快了,列陣在河岸的幾支土團慌忙射箭,不斷將奔來的南詔軍射死在河床上。
但很快,越來越多的南詔軍踩著同伴的屍體,爬上了河床,然後跳到了白術水北岸。
雖然很快被舉著步槊的土團兵攢死在了河岸,但南詔軍卻比唐軍更快殺到了對岸。
也是到這個時候,趙懷安才看到對麵那支南詔軍的旗幟,上麵竟然是用漢字寫的三個字,“望外喻”。
趙懷安不解其意,但他看到對麵展開這麵旗後,原先還穩固的土團前線竟然開始不穩了。
忽然,在後方有十幾個土團鄉夫,在看到這麵旗幟後,崩潰地丟掉了步槊,一邊大喊,一邊向後方逃跑。
遠遠的,趙懷安能聽到那些人在喊“望苴子”這一類的詞。
可沒等趙懷安繼續聽,忽然從附近的軍陣中衝出十幾名騎士,他們手持丈八馬槊,將這些逃兵全部挑死在了戰線。
而那支軍陣正是兗海軍的陣地,都將田重胤帶領五百兗海軍列陣在那。
那些牙騎在殺了這些潰兵後,竟然沒有回到陣地,反而在一個紅色軍袍的騎將的帶領下,從兩個土團陣地之間的細縫中衝出,直插河灘上的南詔軍。
趙懷安忍不住仰頭張望,就見那十餘牙騎就像是一團火焰穿梭在南詔軍的陣地上,那些從河床上爬上來的南詔軍,壓根沒有陣列,就遇到了這樣一支衝鋒起來的騎隊,其結果可想而知。
南詔軍的散兵被這十幾騎攪得稀碎,輕鬆被殺穿了陣地。
趙懷安在戰場的右側看到了那支騎軍,他們已經從南詔軍的陣地中殺出,此刻已經分不清哪個是之前領頭的紅披風騎將了,因為所有人都被鮮血染紅了。
趙懷安一眼就看到,那支騎隊人數少了一個。
正當趙懷安感歎一個勇士隕落的時候,忽然就看到那支騎隊中有人率先撥動馬首,竟然又向來時的路殺去。
而後麵那些騎士竟然毫不猶豫,舉著寒芒馬槊,緊緊追隨。
於是,南詔軍的陣地上再次傳來哭喊,本來都要在河岸地上站住腳跟的南詔軍,竟然崩潰地跳下了河床,向著後方奔逃。
緊接著,趙懷安看到前線的土團在一聲聲大吼中,開始向前衝鋒,隨著無數聲震天怒吼,土團將那些還留在河岸上的南詔軍全部殲滅。
那麵寫有“望外喻”三字的南詔軍旗也落入了那個紅披風騎將之手,他帶著騎隊從河灘地殺出,其背後還綁著一名騎士,正是此前落馬的那名。
原來剛剛那支騎隊竟然是去救落馬的袍澤了,何其膽大,何其將南詔視為無物啊。
看著那支騎隊衝陣奪旗,然後全員皆存地回到兗海軍的方陣。
趙懷安目眩神迷,再忍不住:
“這是誰的部將,竟然如此勇猛?”
此刻,他腦子裡忽然閃現出這麼一個念頭:
“如果藩鎮兵都是這樣強,無怪乎朝廷百年間不能平定藩鎮,也無怪乎五代十國會持續百年。”
……
剛剛的戰鬥對唐軍和南詔雙方都不過是開胃菜。
那些逃往對岸的南詔軍全部被斬首在了河岸邊,然後屍體被踹進了白術水,隨著對岸的號角再一次響起,南詔軍再一次衝了過來。
趙懷安還在細看,忽然前頭夥裡的陸仲元在看到對麵的一麵旗幟後,連忙轉頭對他喊道:
“都將,是望苴子殺上來了。”
陸仲元是此前定邊軍的牙兵,對南詔軍各部的了解是最深的,他連忙告訴趙懷安,這望苴子是望蠻諸部的精銳,善使弓矢長矛,一直都是南詔軍征戰的先鋒。
趙懷安正聽著,忽然就看到從河床下射來一陣箭矢,隨後河岸邊的土團哀嚎四起。
那些望苴子在河床上奔跑時,竟然還射出了箭矢。
而不等前線土團再有反應,那些望苴子已經從河床上爬了上來。
這些人皆穿著犀皮甲,手持人高的短矛,背後挎著弓,手裡舉著圓牌,他們用圓牌擋掉土團射來的箭矢,奔跑騰挪間,長矛攢刺,所向無匹。
剛剛還勝了一場的土團軍頓時遭受重擊,如果不是剛剛逃兵被就地斬殺的前例在,他們這會就要崩潰。
但縱然是這樣,土團們的防線也在不斷後退,留下的河灘地越來越寬。
正是這個時候,趙懷安看到之前那名兗海軍的騎將再次出發。
也是因為剛剛一幕的刺激,他們一出來,附近的軍陣和土團紛紛高呼,他們在喊著:
“撞命郞,時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