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乘客,前麵的停車站是涿州站,如果有乘客想下車,請提前收拾好行李,做好下車準備。”
一列自西北開來,終點站是首都的綠皮火車上,有個從鹹陽上車,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長臉青年原本正在犯困,聽到這聲廣播後,他立馬就打起了精神來。
“涿州火車站,恁說下一站就是首都嘞,終於要到嘍。”
長臉青年嘀咕一聲,反手錘了錘腰,繼而看向窗外,就見倒退的風景正在從模糊變得清晰。
滴~
沒多久,這列平均時速40公裡的蒸汽火車就徹底停了下來。
長臉青年的目光也從看風景,轉而掃向了站台上那些排隊上車的行人。
其中,一個明顯比周圍人都要高出一截的大高個引起了他的注意。
“謔,這人長得真高,讓我不由得想起來了一個成語——鶴立雞群。”
大包小包掛滿全身的陳耀東剛上火車,就被一股撲麵而來的不知道混雜了多少臭味的熱氣給熏得恨不能轉身就走。
但是想想現在是1978年,已經不是他生活的2025年,還是捏著鼻子打消了下車的念頭。
同時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唉,我都重生回來大半年了,以為已經重新適應了這個年代,結果發現還是高估了自己。’
‘或許這就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吧。’
‘但還好從涿州到燕京隻要兩個小時,忍忍也就到了,要是在這車上坐它十幾二十個小時,隻怕人都得醃出味來……也難怪後世一幫老人常說這個年代坐長途火車是一種折磨呢。’
儘管心裡在瘋狂吐槽,但是並不影響陳耀東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
隻是他東西有點多,所以待得他放好了行李,火車也再次啟動了。
後世網上常說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可能人的鼻子也具備這樣的特征。
剛剛上車時陳耀東還覺得車裡的異味讓他心理不適,可是現在卻好受多了,甚至不去想這件事的話,仿佛那股異味都消失了一樣。
可實際上,每節車廂都是封閉的,異味一直都在。
陳耀東倒是不去糾結這種潔癖層麵的‘學問’。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順手從背包裡將剛才進站時買的一份還沾著一股墨香味的報紙拿出來簡單折了一下,當成扇子來用。
跟著,人也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陳耀東才有空打量一下這附近的人。
在他正對麵,坐著一個乾瘦乾瘦的長臉青年。
在他斜對麵……
等等,這他媽長臉青年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呢?
陳耀東又把移開的目光扳了回來。
然後他心裡想到了一個語氣感歎詞:
臥槽!
這長臉青年不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國師張一謀嗎?
‘嗯,沒錯,就是他,28歲的老謀子看起來還很‘青澀’,青澀之中又還帶了一點拘謹……’
老謀子是50年生人,今年28歲沒毛病。
至於陳耀東為什麼對他的年齡如數家珍,那就說來話長了。
但是如果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因為重生回來之後的陳耀東,也報考了今年的北電。
他當然是考上了,錄取通知書就在他的背包裡。
也是因為這張大學通知書,陳耀東才提前結束了自己的知青生涯。
不然如果按照他前世的人生履曆,要等到兩年之後才會被批準返城。
……
“你好!”
張一謀主動打了聲招呼,因為他被眼前這個大高個子那奇怪的眼神盯得有點不自在。
“好在哪裡?”
陳耀東這一開口就是老段子人了。
然而還沒有上過大學的28歲青澀大男孩哪裡見識過這種招數,當場就被轟得找不著北了。
‘額滴娘哎,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怪人?’
見老謀子不懂得自己的幽默,陳耀東也收起了調侃的心思,一本正經的伸出手:
“開了個小玩笑,希望同誌不要介意,我叫陳耀東。”
‘這是弄啥嘞?’
儘管張一謀被陳耀東前後一秒的巨大反差弄得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出於禮貌,他還是伸手和陳耀東握了握,隻不過握手之前,老謀子先在自己褲腿上輕輕擦了擦。
“莫事莫事,俺……我叫張一謀,陳耀東同誌你好。”
陳耀東自然注意到了對方握手前的小動作,也能從這個小動作窺得一個人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