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馬人》定稿之後,雜誌社沒有問陳耀東什麼時候搬出去,他也就心安理得的在人家招待所繼續住著。
“小陳,又出去采風啊?”門衛大爺又見陳耀東背著畫板出門,笑嗬嗬的打招呼道。
采風?
什麼采風?
陳耀東臉不紅心不跳的糾正道:
“大爺,我這是出去尋找靈感。”
“嗬嗬,我懂,我懂。”
‘你懂還大聲說出來乾嘛?’
陳耀東內心瘋狂吐槽,趕緊閃人。
他一路來到什刹海公園,找了個熟悉的位置架好畫板,然後繼續自己前兩天沒有作好的畫。
不過雖然這幅畫還沒完成,但畫上一個淵渟嶽峙、龍章鳳姿、瀟灑出塵的長衫男子已經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而在男子的視線對麵,一個類似古代大家閨秀的小姐正泛舟立足船頭,視線也正好看向了站在岸邊涼亭裡的長衫男子。
此時,陳耀東就正在勾勒這位小姐的神韻,且他每次下筆之前,都會往一張照片上瞧上兩眼。
若是有外人正好路過,就會發現這畫上的古裝小姐,就是這照片上的女孩。
而站在涼亭裡的長衫男子,其露出來的半邊側臉,和某個作畫之人神似。
“呼~”
半天過後,陳耀東甩了甩有些發酸的胳膊,盯著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點頭,道:
“三天時間,浪費了兩張畫紙,終於是將人物給描繪出來了。”
接下來,隻要再將這什刹海公園一角的風景‘裝’進去,他這幅畫就算大功告成。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越加不能掉以輕心,以免功虧一簣。
所以接下來,陳耀東作畫更加專注,以至於一個老頭都走到了他身邊,他也未曾注意。
不過這老頭隻是站在旁邊默默看著,並未出聲打擾。
直到,陳耀東再次感覺手臂發麻,停下來休息的空檔,老頭才第一次開口。
“小友年紀輕輕,想不到這丹青之術已經登堂入室,甚至已可窺得幾分大家風采,不知師從何人呐?”
“臥槽……”陳耀東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就見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邊,他拍了拍胸口有些沒好氣道:
“老頭,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老頭也自知理虧,拱手道了聲歉:“抱歉,我過來有一會兒了,但見你剛才正在聚精會神的作畫,擔心自己打擾到你,所以不曾招呼。”
陳耀東已經緩過神來,打量了對方一眼,見其衣著氣質都不俗,猜測應該是個有身份的人,更兼是個老頭,他也就不想與之計較,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也怪我自己太投入,都沒注意有旁人靠近。”
而老頭見陳耀東慍氣已消,又把自己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
“老先生過譽了,我這畫功勉強也就還算過得去吧,距離你說的登堂入室還遠著呢,至於師父嘛,嗯,我是跟我老爹學的。”
前世陳耀東下海之後,的確花錢跟一些老師請教過畫技,但也都不是什麼名家,名字更是不記得了。
不過他在畫畫這一道上的啟蒙老師,還真是他老爹。
雖然老陳也隻是一個業餘畫手,可能如今在畫畫一道上的造詣,還不如他。
但是他的話落在麵前這位老人的耳朵裡,對方卻理所當然的以為他爹是個極其厲害的國畫大師,不然也培養不出他這麼年輕就如此畫技高超的兒子。
嗯,就算陳耀東知道老人的心裡所想,也會覺得這個邏輯沒毛病。
“敢問令尊是誰?”老人好奇道,他問得這麼直接,也是覺得以自己的人脈,說不定認識陳耀東的父親,指的他以為的那位國畫大師。
陳耀東覺得這老頭有點奇怪,心想你不問我的名字,上來先問我爹是誰,咋滴,我不配叫你知道啊?
他當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老先生又是?”
“是我的問題,老朽姓朱,名光遣,字孟實。”
朱光遣……字孟實。
陳耀東心裡一驚,顯然他想起了這個名字的份量,於是當再次看向這個小老頭的眼神裡,已然多了些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