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早餐鋪子不多,幾人下了馬車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早點攤坐下。
幾個衛兵在周圍警戒起來,他們是吃過早飯的,趙安自不會多問。
攤主是個皮膚黝黑的瘦高個,圍著個黑不溜秋的圍裙見誰都是謙卑的笑。
手藝還不錯,幾碗蔥花麵幾人都吃得見底。
吃完,海大富準備買單。
“官爺,您這就客氣了,大人們能來我這裡用早膳,是小店的福氣。”攤主看了眼四周警戒的衛兵,知道身穿常服的幾人是燕州的大人物,死活不肯收錢。
他目光下意識掃過眾人吃過的空碗,眼裡閃著心疼。
“真不要?”海大富看了眼趙安。
老板咽了咽口水,崔郡守似是在牢裡沒吃飽過,一個人吃了兩個人的量。
本來就是混口飯吃的小本生意,起早貪黑勉強糊口。
不是不收錢…但真的是不敢要。
“不用,不用,小的哪敢問大人要錢呢。”老板一看就經曆過社會的毒打。
海大富剛想收回手,被趙安瞪了一眼。
“本王,沒吃飽,你再去弄一碗。”趙安揮手打發老板去忙。
看著攤主又去灶台那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剛才他既肉疼又不敢要錢的眼神,可憐得像個乞丐,趙安喃喃自語
“大淵王朝製度積弊已久,胥吏官僚一日不根治,老百姓的日子就一日好不起來。”
“我們走。”他起身拿過海大富手裡的銅錢,又從他身上搜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默默離開。
崔郡守像是還在等那攤主現做的那碗麵,坐那愣神,嘴裡重複著燕王方才的話,隻恨自己沒有帶紙筆。
趙安招呼了一聲“崔大人真是好口福,還愣著乾嘛?”
“微臣這就走。”
“終於走了…剛做好的麵隻好自己吃嘍!”攤主鬆了口氣,忙著過來收拾碗筷,好接著照顧下一波客人。
來到桌邊,看著桌麵上的一摞銅錢和一錠銀子,他愣住了。
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
……
百獸園在城區的南邊,夯土牆外便是淮河的支流南燕河。
這裡沒有高大的建築物,原先是一處馬場,可惜前幾年被胡人端了窩。
此刻,張兵曹帶著十來個衙門裡的匠人守在園門前,等著燕王到來。
“頭,你說燕王讓我們來這做什麼,難道要去給他養大蟲?”
一名中年木匠提著一套家夥事蹲在地上搓手,“他娘的,這鬼天氣真冷,再過幾天早上就得一片白。”
帶班的大匠,看了眼不遠處的張兵曹,回首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挨凍了。”
“說了等於沒說。”
“唉,你們說燕王昨兒在衙門裡講解的那幾種工藝真能行得通?”
“你說是水利鍛造。”
“對,還有車床。”
“說來也奇怪,咱沒有見過那些玩意,可王爺這一解釋,我這腦子裡就有這些東西的雛形,你們說奇不奇怪。”
“沒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一個個都打起精神來,王爺車駕過來了。”張兵曹打斷幾個匠人之間的談話,小跑著去迎接燕王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