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
無雲的空轉為淤青般的深紫色,然後沒入黑幕。
東宮。
大殿寂靜,卻燈火通明。
“太子殿下。”麵白無須的執事太監尖聲細氣的稟報:“右武侯將軍周振宇求見。”
“快請。”李世民合上奏折,揉了揉發澀的雙眼。
“臣參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坐吧。”李世民起身舒展了下腰腿,問:“那子這兩日在做什麽?”
周振宇屏氣凝神靜候,聽太子發問,便如數道:“大多時候隻在內院涼亭發愣,但今日清晨,卻與其他三人繞著院子跑圈,是鍛煉身子。”
“哦?”李世民眉眼一挑:“還有呢?”
“正午時分孫道長來訪。”周振宇從袖裏抽出一卷紙張,臉色通紅地:“下午他又賦詩一首,請殿下過目。”
李世民瞧他麵露異色,以為氣炎熱所致,待接過紙張頓時哭笑不得。
“才氣過人,詩是好詩,隻是這字啊,難看的緊,還回去吧。”
“是,殿下!”周振宇忍著笑接過紙張,退身離去。
李世民久久地注視著大殿裏閃爍的燭光,神色莫名。
……
翌日清晨。
碩大的雨滴時緩時急,雜亂地敲打著院子裏的青瓦屋頂,宣告自己的降臨。
昨夜悶熱,開了窗透氣,卻忘了關。
窗外的寒氣似乎鎖定了他,薑玄歎口氣,努力睜開眼,伸著懶腰,賴在舒適的暖意中,然後斜著眼向左瞥了一下已經醒過來的柔娘。
“總不會冒雨晨練吧?”柔娘嬌笑道。
“公不作美,罷了。”
“腿到現在還是酸疼的,你摸摸。”
“妖精,休得放肆!”薑玄甩開她的手,抱著衣裳就朝外屋跑去。
……
吃了晌午飯,還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一陣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至近,最終停在中堂處。
油紙傘下,站著一位白衣錦袍男子。
薑玄在看他。
他亦在看著薑玄。
這是一個未滿三十歲的青年,身材欣長,滿頭烏發,長著一雙漂亮的眼睛。
渾身有著一種自幼與風險搏鬥的人特有的沉靜與剛毅。
來人會是誰呢?薑玄暗暗的想著。
涼亭與中堂不過七八丈遠,可誰也沒有想要再進一步的想法。
最終,青年的油紙傘在和越下越大的雨水的對抗中敗下陣來。
青年舉著傘,走向涼亭。
……
“住的習慣嗎?”青年坐下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