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個不停,屋舍、地麵皆積了厚厚一層,足有一尺多。往日喧囂不堪的西市終在紛飛大雪中沉寂下來,顯得安謐無比。
出了酒館門,淩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麵而來,慕春緊了緊大紅披風的狐皮毛領,偏過頭望著薑玄,“古馨今年十八?”
“嗯,世代經商,奈何家破人亡。”薑玄著,攤開掌心接了幾片雪花,轉瞬便化作滴滴清水,“她來管理酒館生意最合適不過。”
有些人的生活就好比一部無盡的災難片,幸福就好像其中插播的商業廣告一樣短暫,但不管是柔娘還是秀兒,亦古馨或慕春,都算是幸運的按下了暫停鍵。
烏蒙死後,艾薇婭繼承了他的全部遺產,包括西市這座頗大的宅子。但令她寒心的是,護送她前往大唐的兩名護衛首領竟然暗通他人,最終殺害了烏蒙。
艾薇婭望著漫飛舞的大雪,心中愈發悲慟,似乎心有所感,她的視線飄到了庭院西南角連通前院的拱門處。
白衣勝雪,黑發如墨,少年翩然而至。
“侯爵閣下,您聽到了艾薇婭的呼喚才過來的,對嗎?”艾薇婭死寂的淡藍色眸子瞬間煥發生機。
“直接稱呼我的名字。”薑玄銳利的望著她,“殺害烏蒙的凶手找到了?”
“噢薑玄,難以置信,凶手居然是烏蒙爺爺多年的護衛。”話閉,艾薇婭躬身施了一禮,又看向慕春,“這位美麗的女士是您的夫人嗎?”
慕春好奇的打量著艾薇婭,忽而聽她如此冒昧的詢問,有些羞澀的偏過身子。
“朋友。”薑玄繼續問,“凶手呢?”
“死了。”艾薇婭身軀不住顫抖,恨聲道,“陸首領砍下了兩個叛徒的頭顱。”
薑玄倒不意外,陸殤本就暴虐冷酷,若知曉凶手而無動於衷,反而不正常,“陸殤人呢?”
“他幕後真凶還未伏誅。”艾薇婭一聳肩,“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薑玄揚了揚頭,“假如你需要的話。”
艾薇婭頷首啜泣,“一切都變得很艱難,我是指我的心。”
“沒有什麽比信仰更能支撐自己度過艱難時光了。”薑玄凝視著她,“不論何種信仰。”
“為什麽會這樣?”艾薇婭泣不成聲,淚眼朦朧的望著薑玄。
薑玄默然無語,良久,輕歎一句,“悲傷讓人想要答案,但有時真的就沒有。”
酒館內,溫暖如春。
“你要去皇宮?”慕春詫異問。
薑玄攤了攤手,“艾薇婭來自西域,往後我需要她的地方還很多,所以才來長安。府上煉鋼時,陛下提供了不少昂貴的料子,該去匯報下情況的。”
“嗯,等你。”慕春替他整理了下頭頂的揪揪,忍不住笑了,“希望一直這個樣子。”
古馨忍著笑,轉身離開。
今日的皇城進的並不順利,原因在於薑玄攜帶了一把造型雅致的寶劍。許久後,一位身著緋色官袍,麵白無須、臉型圓潤的太監不疾不徐地走過來。
“薑侯久等啦。”內侍官吳鈺英甜膩膩地打著招呼。
薑玄拱拱手道,“倒是麻煩公公了。”話閉,他把寶劍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