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寶財咬著牙一點點,把這抹布解開的時候,就露出了裡麵的傷口。
陳樂看到之後瞪大了眼睛,淚水在眼眶裡打,情緒瞬間就被刺激到了,捏著門板的手都咯吱作響。
隻見陳寶財緩緩撩起褲腿,那動作仿佛承載著千鈞重壓,隨著褲腿的升起,一道猙獰的傷口赫然暴露在空氣中。
緊接著,他又將兩片鎮痛片碾成的細粉末均勻地撒在傷口上,粉末與膿血交融,傷口仿佛在被無情地撕裂,陳寶財的嘴唇緊緊抿著,幾乎咬出血來,身體的顫抖愈發明顯,但他卻緊咬著牙關,不肯發出一絲呻吟。
陳樂站在門後,透過門縫,清晰地看到父親臉上每一道因痛苦而扭曲的紋路,他的心如同被重錘狠狠砸擊,疼痛難當。
他知道,父親這一生經曆了無數的傷痛,無論是山林中的意外還是生活的重壓,都未曾讓他屈服!
但此刻,這腿上的傷口似乎觸動了父親內心最柔軟也最疼痛的部分。
那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折磨,
或許父親最難以忍受的,或許並非這傷口帶來的生理疼痛,而是看著自己走上歧途,辜負了他的期望。
他默默地看著父親強忍著痛苦處理傷口,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愧疚與決心,他不能就這樣讓父親繼續承受身心的雙重折磨,他必須儘快攢錢為父親治病!
陳樂緩緩的關上了門,並沒有進去,因為他知道父親的性格,這個時候走進去隻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
吃過了晚飯之後,陳樂已經躺在了小屋裡麵,輾轉反側睡不著,腦海裡滿是父親那受傷的腿。
而屋子裡,陳寶財也沒有睡,而是背對著媳婦兒目光看著火盆的位置,那張老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因為,三兒子今天回來了!
一想到這兒,他就緩緩的坐起身來,又披上了棉襖。
郭喜鳳看到之後急忙問了一聲:“掌櫃的,你這是要乾啥去啊,尿盆不是給你放地上了!”
“不乾啥!”
“對了,我有事問問你,那外部的小麻袋裡麵裝的野兔子肉,是不是那混小子拿回來的?”
陳寶財隨口問了一句。
郭喜鳳有些支支吾吾,她怕說出來的話,就會讓丈夫知道兒子去打獵了。
畢竟當初他們爺倆就是因為進山打獵這件事鬨掰的,大過年的飯都沒吃好,飯桌就給掀翻了。
但這事也瞞不住,丈夫都已經問起來了,那肯定已經知道了!
“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彆因為這事鬨個沒完沒了!”
“不就是上山打個雞,抓個兔子,那能有啥事兒?”
“你自己就是個打獵的,老話說的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這不是隨了你們老陳家的根兒嗎?”郭喜鳳輕聲叨咕了一句。
“你娘們家家的懂錘子,我為啥不讓他上山,為啥不讓他打獵,老陳家就這麼一個男人了,你生的兩個姑娘也都嫁出去了,就他這麼一個帶把的,他要是有個好歹,老陳家不就斷子絕孫了嗎!”
“你以為我願意跑山?那還不是年輕那會兒餓著癟肚子,被逼的嗎!”
“現在這年頭,隻要有手有腳,找份工,種點地都餓不死,非往那山裡頭鑽啥,這要是碰到熊瞎子,老虎崽子,你保證他能打得過?”聽到陳寶財這麼一說,郭喜鳳終於知道為啥原因了!
難怪丈夫一直反對兒子去鑽山打獵,因為他知道這裡麵的凶險,稍有個不慎,小命就沒了。
點要背的話,碰到狼群連根骨頭都剩不下。
哪個獵戶身上不落個殘疾,誰又能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