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宗隻見過狗,但他可以確定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是一頭擇人而噬的狼。
再桀驁不馴的人,在進入監倉那一刻情緒都會變得收斂。
但在這個男人身上,何耀宗隻感受到揮之不散的戾氣!
邱剛敖?!
一段記憶不由自主的在何耀宗腦海中浮現出來。
他還記得去年六月份的時候,自己彩虹屋邨的公屋裡觀看亞視台。
那時候有一則針對油尖區刑事組的采訪,邱剛敖以警隊‘明日之星’的身份,在電視台與亞視的記者侃侃而談。
【我們港島警隊的職責,就是守護每一個市民的安全!
港島一定會成為亞洲最安全的城市,我對此非常有信心。】
隻可惜造化弄人,不到半年光景,為了破獲一起富豪綁架案中,邱剛敖帶領的小隊失手打死了嫌疑人。
自此從風頭無兩的警隊明日之星,變成了一個被困在監倉裡的厲鬼!
扒了皮的差佬被丟進監倉,和被投入慘絕的無間煉獄並沒有什麼區彆。
“孩子,你不該這麼抗拒禱告的。”
替邱剛敖祈禱的神父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是說道。
邱剛敖並沒有理會他,隻是調頭離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雄哥,能不能讓我和那個人也聊兩句?”
何耀宗湊到殺手雄身邊,低聲詢問道。
殺手雄瞥了他一眼。
“怎麼,你也和他有仇啊?”
“不是,就是簡單的聊兩句。”
何耀宗不喜廢話,同時把聲音壓得更低。
“我在缽蘭街的大世界辦了一張三萬儲值的會員卡,如果雄哥有興趣,我可以把這張卡送給您。
當然,如果雄哥對這些場子不感興趣,是可以拿到荔枝角大道的和泰茶樓折現的。”
殺手雄會心一笑。
“那好,一會我搵他出來,讓你們去外邊單獨聊幾句。
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個人非常危險,坐監不到半年,水飯房就關了不下三次。”
“我心裡有數。”
還是剛才和大頭交談的那個地方。
邱剛敖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何耀宗一番,並未有選擇說話。
還是何耀宗先找了話茬。
“阿sir,恨不恨你的上司?”
邱剛敖嘴角抽搐了一下,拳頭已經不自覺的攥緊。
慘痛的回憶再一次浮上心頭。
去年八月,他在油尖區警署接到上司急令,富豪霍兆堂被人綁架。
上司司徒傑為了巴結豪門,從而不影響霍氏銀行第二天上市的股價,勒令他們在當晚破案,將霍兆堂解救出來。
同時信誓旦旦向他承諾,隻要能儘快破案,不管使用何種手段,他都可以幫忙在紀律部門那邊打掩護。
是夜風雨交錯,在觀塘的碼頭上,破案心切的邱剛敖等人失手打死了嫌犯可樂。
最後雖然解救了霍兆堂,他這個五人組的小分隊卻也因此被公共關係科送上了法庭。
本來這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畢竟當時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是自己最為信賴的師兄張崇邦。
隻要張崇邦在法庭出席作證的時候,講上一句沒有看到他們殺人,這件事情便就此揭過。
畢竟死的隻是一個劣跡斑斑的賊罷了。
讓邱剛敖沒有想到的是,自命清高的張崇邦在證人席上,沒有做過多考慮,便向法官指證了他們殺人!
‘警隊有紀律,我從不會對他們做任何有悖紀律的要求!’
信誓旦旦保他們的上司,也在法庭上矢口否認勒令他們不擇手段破案的要求。
至於被他們解救的富豪霍兆堂,更是輕飄飄一句——
“我信耶穌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所以法官,我不做任何訴求,你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下肅靜,全體起立,根據……下麵判處邱剛敖等人,三年監禁!】
法官的審判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
被投入監倉的邱剛敖,終日都要在監倉忍受非人的折磨。
不過比起肉體上的折磨,人性薄涼給他帶來的精神折磨更讓他感到痛苦。
出賣,背叛……
早已將他折磨成了一隻非人的惡鬼!
“我好像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那好,阿sir,想不想快點出獄?”
“不要叫我阿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