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聽到那聲“媳婦兒”,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陳建國為了在大院兒裡麵前立好丈夫人設,可真豁得出去!
沈如意走出家屬大院兒,就去了供銷社。
這些年,她隻顧著陳建國和陳子玉父子,虧欠家人的太多。
供銷社的大白牆上,“為人民服務”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頭頂上是一根根鋼絲從各個櫃台往收銀處彙聚,這就是這個年代特有的“鋼絲收款”。
沈如意趕緊先去了賣肉的地方排隊。
現在買肉不僅要錢和肉票,每天還限量,一個供銷社一天隻有一頭豬的供應量,來晚了,根本排不上號。
沈如意今天來得早,輪到她的時候,案板上的肉還挺充足的,她今天把她手裡的所有錢票都帶了來的,其中有兩斤肉票。
今天的肉價是6毛八分錢一斤,她把票和一塊五毛錢遞給賣肉的售貨員。
售貨員把錢票往鋼絲上的夾子上一夾,再往收銀台方向用力一推,夾子就帶著錢票滑向了收銀台。
不一會兒,夾子又帶著找零的一毛四分錢滑回來了,同時,這邊的售貨員已經把她的兩斤肉割好了,和找零的毛票一起遞給她。
沈如意提著肉,又去稱了一斤大白兔奶糖,現在大白兔奶糖是5塊錢一公斤,一斤是兩塊五毛錢加一斤糖票。
“喲,沈同誌,又來給你兒子買奶糖了。今天子玉沒跟你一起來啊?”
沈如意之前聽說吃三顆大白兔奶糖,就等於喝一杯奶,她覺得吃奶糖對陳子玉長身體有好處,就把糖票都攢起來給陳子玉買奶糖吃。
一來二去,跟供銷社糖果櫃台的大姐也熟悉了。
沈如意笑了笑,“今天不給他買,我今天是給我娘家侄子買回去的。”
售貨員一邊麻利的收了錢票,一邊給沈如意稱糖。
把糖遞給沈如意的時候,她有些驚訝的看向沈如意,“沈同誌,你給娘家侄子稱這麼多糖,被你家娃子知道了不得鬨啊?”
沈如意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一年前她有一次帶陳子玉回娘家,也是來供銷社買了二兩大白兔奶糖準備給侄子帶回去。
陳子玉知道不是給他買的糖後,當場翻臉,對著他就是拳打腳踢。
當時她蹲下來哄陳子玉,還被陳子玉一拳打在眼窩上,眼窩都青了,最後她自然也沒能回家。
沈如意笑道:“鬨什麼?給他兩巴掌,他就老實了。”
售貨員大姐聽到沈如意這話驚訝了一下,隨即卻是替沈如意高興的道:“妹子,你可算是想明白了。小樹不修不直溜,你這當媽的以前也太能慣孩子了,這黃荊棍下出孝子,小娃兒脾氣不好就得揍!”
沈如意接過稱好的奶糖,又跟大姐聊了兩句。
才去了賣罐頭的櫃台,現在的水果罐頭是兩塊錢一罐,還得要罐頭票。
她現在手裡隻有兩張罐頭票,就花了四塊錢買了兩個黃桃罐頭。
之後她又買了兩瓶西鳳酒和一條大前門香煙。
西鳳酒五元一瓶,大前門香煙三塊八毛錢一條。
早上從陳建國手裡拿的二十元錢,就花了個乾乾淨淨,她自己還補了兩塊錢多錢進去。
沈如意提著一大兜子的東西離開供銷社。
以前她隻有給陳建國和陳子玉花錢才會這麼大方,對自己家人都是一分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
這是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不為那父子倆花錢,心裡覺得格外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