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唯有自己的心跳在耳邊轟然作響。
明明誰都聽不見,明明隻有自己能聽見,可舒恬就是心虛的覺得她的情緒被他發現了。
沉吟片刻,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賭氣還是跟他,掀起被子一下蓋過頭頂,閉上眼睛。
厲函如他自己所說,什麽都沒做,病床旁邊還有一個看護人用的單人床,一米多一點,他一米八好幾的大個子躺在上麵著實憋屈。
強而有力的胳膊緩在胸前,這麽多年過去,第一次跟她同處一個房間,彼此之間距離近的伸手就可以碰到,縱然他臉上波瀾不驚,心裏早就掀起驚濤駭浪。
厲函試著閉上眼睛,他甚至能聞到她頭發幹淨清爽的味道。
“這是五年來,我唯一不害怕夜晚的時候。”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像是低沉的音符跳進耳朵裏,舒恬睫毛輕顫幾下緩緩睜開眼睛,心裏像是被小石子砸了一下。
她沒說話,呼吸都放的很輕,聽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總是會不自覺地委屈想哭,連她都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大抵是時過境遷經曆的太多,這份感情每每提起都會讓人喉嚨發酸。
他們曾經也是想要廝守一生的人,走到今天都非彼此所願。
怪誰呢,能怪誰呢。
舒恬心中空空落落,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為什麽離開我?”他輕聲喃喃,像是在問她,又不敢問她。
舒恬心中咯噔一下,粉唇緊抿,心裏卻在呼喚,因為舒嘯,因為那個不知道存在的孩子。
夜深,萬籟俱靜,兩人心底都亂的不行,可病房卻可笑的安靜。
這句話說完,厲函也沒繼續深問,他躺在窄窄的休息床上,盡管又硬又小十分不舒服,可他卻覺得從未有過的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平穩的呼吸聲從一旁傳來,舒恬知道,他睡了。
她小心翼翼的將被子從頭上扯下來,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按毫米的幅度來移動自己的身體,僅僅是一個轉身就用了五分鍾的時間。
好在,並沒有吵醒那人。
舒恬看著睡在一旁的厲函,他幾乎和五年前沒有區別,臉還是那麽英氣逼人,身材也沒有發福或者走樣,唯一有變化的是他整個人的氣質,比五年前更陰鬱,更冷漠了。
而這些,跟她的離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他這五年,誠然所見,過得也不好。
舒恬無聲喟歎,床麵上的手指動了下,其實舒嘯跟他長的很像,眼睛不大不小卻很狹長,雖然鼻梁還沒還有那麽挺直,可鼻頭卻很精巧,這個男人額頭很飽滿,弧度曲線都恰到好處,這一點舒嘯也隨了他,唯獨嘴巴,是像她的,嘴唇薄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往上翹的弧度大些。
沒有人知道看著舒嘯一天天長大,也越來越像他,她心裏的滋味。
她那麽辛苦努力的工作賺錢,就是為了給自己和孩子一個穩定的生活,她催眠自己這個孩子跟他沒關係,是她的,可是每當看著舒嘯安靜吃飯的模樣時,總會想起他。
看啊,她那麽拚了命照顧的孩子,是她的,也是他的,不論她怎麽自欺欺人,舒嘯身上有一半血是這個男人的啊。
舒恬多委屈啊,可這就是這麽委屈的過了五年,她也從未有過一分抱怨,從沒想過要做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她若是恨透了他,怎麽會留下這個孩子,怎麽會含辛茹苦的把他照顧到今天。
舒恬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不知道眼淚流了多少,隻是這麽看著他,看到天都快亮了才舍得閉上眼睛。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