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讓五皇子也聽到了,這是在她的計劃之外的。
“民女不知貴人在此,方才情急之言,若是冒犯了貴人,還請見諒。”
燕微連忙恭敬福身行禮。
半晌,馬車裡才輕輕飄出來一聲平靜的“無事。”
燕微鬆了口氣,心裡卻已經樂開了花。
哈!
連五皇子都知道了,要是錢六不死,你們陸府的臉可真是要丟儘了!
陸晉不知道自己表妹的算計,他吩咐侍衛讓出一匹馬給燕微,讓她坐著和他一起回府。
燕微撐著疲軟的身體和受傷的手臂,連著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辦法坐上去。
她正猶豫著,要不然自己步行回去,馬車裡的人似乎覺得等得太久了,忽然開口:“讓她上來吧。”
燕微沒想到五皇子這麼隨和,愣了一下。
陸晉皺眉:“殿下,尊卑有彆。”
五皇子笑了一下,他的聲音很溫和,卻莫名帶著一種天然的強勢。
“已經宵禁了,再耽擱下去,一會衛隊說不準就派人來抓我們了。”五皇子似乎剛咳過,尾音有些啞,“退之,我可不想在明天的早朝上被人點名。”
陸晉無話可說了。
燕微於是萬分拘謹、小心翼翼地上了馬車。
剛一進來,她就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淺香,像是蓮花混雜著蓮葉的香氣,絲絲縷縷地向她侵襲,好像侵染得她也渾身都是。
坊間傳聞,五皇子殷瑄生而有異香,頸上帶有蓮花胎記,是花精化身,故而體弱多病。
燕微沒想到這竟然是真的。
她貼著馬車的簾子坐在邊緣,老實地低著頭,不敢亂看。
一時之間,馬車裡安靜到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燕微本想裝死,冷不丁耳邊傳來了那位金枝玉葉的聲音:“你的手臂傷得如何?我這馬車上備的有傷藥。”
燕微哪敢用他的藥。
“多謝殿下,民女並無大礙,還是不勞煩殿下——”
話還沒說完,卻忽然又聽他道:“退之那匹馬還是我送給他的,性子沉穩得很,方才也不知道怎的,發那麼大脾氣,姑娘嚇壞了吧?”
燕微低聲道:“怪民女一時情急,衝撞了它。”
“馬匹受驚是件險事,失控的情形下甚至能踩死一個人。”五皇子輕笑道:“以後還是當心些,莫要引火上身。”
聽到這話,燕微猛地攥緊了手,霎時間冒了一身冷汗!
那一瞬間,她覺得她方才的伎倆被這位五皇子看穿了。
可是他坐在馬車裡,又怎麼會發現?
燕微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合著眼在小憩。
她這時才敢正眼去看他的麵容。
這位五皇子半張臉裹在披風裡,身上縈繞著病氣,麵色蒼白,頗有些溫和氣質。可偏偏他長了一雙標準的鳳眼,閉上眼時眼尾的弧度翩然,平添幾分昳麗。
皇城一君子,白雪欲同遊。
配上這麼一張臉,倒叫人分辨不清他是隨口一說還是綿裡藏針。
燕微默默離他遠了些。
她聞著若有若無的蓮香,提防著他再語出驚人。
不過還好,直到抵達邢國公府,他都沒再說話。
“殿下,臣和表妹就先告退,回去料理家事。”
五皇子“嗯”了一聲,似乎還帶著幾分困意,坐著他那金雕玉砌的馬車緩緩離開。
燕微呼出一口氣,站在邢國公府門口,瞥了一眼身旁冷著臉的陸晉。
她心想,好戲終於要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