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對勁啊！
他回到了宮門口，那架馬車還安靜地停在那裡，周圍轉圈圍了幾個私衛。
梁鹿走過去，打算再嘗試一次，看能不能把殿下叫醒。
結果剛一掀開簾子，他就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
就見他家殿下正斜斜地靠在墊子上，身上的黑色披風有些散亂，露出了頸上的胎記——一小朵含苞欲放的蓮花，隨著青筋呼吸湧動，隱在發絲間，映襯得那張白得發青的臉更加綺麗。
他本來是低垂著眼，看上去頗有些大夢初醒的茫然。
等到梁鹿掀開簾子的一刹那，他一偏頭，那雙漆黑無波的眼睛就直直看了過來，眼底的茫然刹那間褪去，變得幽深銳利起來。
梁鹿嚇得趕忙放下簾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輕聲道：“殿下終於醒了。”
半晌，五皇子微啞的聲音才從馬車裡傳出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回殿下，快未時了。”
梁鹿說完，就靜靜等著，等著他家殿下發出“我竟然睡了這麼久”的疑惑和感歎。
然後他就能順理成章地勸殿下叫個太醫來看看身體。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他說完了時辰後，五皇子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似乎不怎麼在意。
梁鹿：“？”
一覺睡這麼久，這難道不值得驚奇和警惕嗎？
馬車裡又沒聲音了。
梁鹿站在外麵，約莫等了半刻鐘的功夫，五皇子整理好了身上的衣衫，終於肯挪動他那尊貴的腳步，走下了馬車。
“殿下可要用膳？”
這睡了這麼久，殿下肯定餓了。
五皇子沒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開口：“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說……人為什麼會突然夢見從來沒見過的人？”
梁鹿試探著開口：“殿下夢見了一個陌生人？”
“沒看見臉，隻是與我八竿子打不著。”
梁鹿想了想，壓低了脊背，輕聲道：“殿下乃龍子，體格尊貴，也許是受上天感召，祥瑞入夢，天佑萬民……”
“沒有祥瑞，也和萬民無關，”五皇子搖了搖頭，神情幽深莫測，“就隻是……”
梁鹿凝神去聽到底是什麼，他卻停住不說了。
他靜靜垂下眼簾，似乎陷入了回憶。
梁鹿侍立在一旁，恭敬地低著頭等待。
良久，五皇子掀了掀眼皮，忽然問了個毫不相乾的問題，“我記得，靖王叔是不是最近定下了一門婚事？要娶的是哪家小姐？”
梁鹿奇怪殿下怎麼突然關心起這種事了，他略一思索，回稟道：“回殿下，應該是邢國公府的陸大小姐。”
五皇子“嗯”了一聲，神情有些莫名：“你去查查她。”
“啊？”梁鹿沒聽明白，“殿下想查哪方麵的事？”
五皇子語氣淡淡，但似乎蘊藏著深意：“就查……她是不是喜歡臘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