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落地,周遭的空氣似乎都靜了下來。
英珠在一旁捏了把汗。
誰還看不出來小姐這是坦蕩蕩的利用和要求?
——陸晉沒有。
他的視線落到燕微的手臂處,那晚她跌倒在他馬下,受了傷,現在端茶的手還有些不穩。
卻強撐著,一副我好得很的樣子。
陸晉知道她從小寄人籬下,性格自然敏感內斂,許多直接的要求和想法,她說不出口。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說話如此直白。
“好,”移開目光,他一口答應,“我會幫你留意,以後你有什麼想了解的人選,我也幫你調查。”
“那就多謝表哥了,表哥待我如親妹,我最信得過表哥!”
少女笑盈盈的眼和她身後盛開的芙蓉相映,落在陸晉眼底。
他動了動手指,指尖似乎有風拂過。
“你叫我一聲表哥,就不必謝我。”
燕微笑著點頭。
兩人又坐了會,夜深了,陸晉起身離開,燕微送他到院門外。
望著他的背影,燕微臉上的笑漸漸消失,變得平靜。
英珠在一旁小聲道:“小姐利用世子來攪亂和齊大公子的婚事,若是陸大夫人知道了,會不會怪罪小姐?”
“我利用他?”燕微挑眉,“我哪裡利用他了?”
“他心裡有愧疚,所以找我坦白,我正好有事相求,讓他幫忙,他答應幫我,是因為他自覺虧欠我。”
燕微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衣袖:“等到我順利出嫁,他這個當哥哥的也會為我慶賀,心裡的那些內疚,自然就放下了,他得到了心安,我得到了良緣,各取所需、兩不相欠的事,怎麼能叫利用呢?”
……
這夜對談之後,陸晉給邢國公寫了一封家信,說明了燕微和齊佩婚事的情況,請父親定奪。
他又按照約定,真的尋來了京中適齡男子的名錄,送給燕微,讓她看看。
燕微笑著謝過,心裡明白:
這婚事到底會如何處理,如今隻需要靜等邢國公的回信即可。
進了九月,天氣轉冷。
秋闈已過,為了備考明年的春闈,齊佩要回京城外琅山上的琅山書院讀書了。
不知何故,齊澤卻未去,而是留在了京城,打算獨自備考明年的秋闈。
這反倒是給了燕微機會。
陸大夫人時不時帶著她去齊家做客,想讓她和齊大夫人搞好關係。
燕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齊澤經常整理齊家的藏書閣,她找了個借書請教的由頭,一來二去倒是和他熟了不少。
有時候,他們還會去京城的書巷裡一同選書。
燕微最近才知道,原來齊澤年幼時也在幽州住過一段時間。
如此說來,還真是有緣。
提到幽州的風土人情、名人軼事,他們兩人無話不談。
“齊二哥小時候剛從幽州回京城的時候也經常頭暈?”燕微靠在書架上,驚訝地看他,“這麼巧,我還以為是我身體太虛才這樣。”
——燕微早就漸漸改了稱呼。
齊澤無奈地笑:“幽州與京城相隔千裡,從極寒到驟暖,一時之間身體失調,水土不服,小病頻發是正常的。”
他說到這,忽然問:“你現在還暈嗎?”
“偶爾,”燕微歎氣,“小時候我爹就說我太懶了,缺乏鍛煉,才會虛成這樣,長大了我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