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秋自然不知曉陸閻的具體情況,雖然表麵上用言語安撫陸閻,但實際上對於陸閻築基巔峰的修為卻是頗為擔憂。
雖然太易宗有墨陽子這樣的水貨金丹,但是能夠步入真傳大會的真傳候選,絕無一人是弱者。
按照暮春秋對陸閻的估計,陸閻若是晉升金丹,摘取了傳說之中的天罡大神通。
哪怕金丹之境的天罡大神通並未完全孕育,可依靠神通位格的碾壓,陸閻幾乎能夠穩穩摘取一個真傳之位。
可眼下陸閻隻有築基巔峰的境界,與金丹之間有著天壤之彆,尤其是與那些頂尖的真傳候選幾乎相差了一個完整的大境界。
最為重要的是陸閻沒有突破金丹之境,無法顯化道基所孕育的本命神通,將自身潛力發揮出來。
哪怕境界提升的陸閻已經能夠輕易擊敗墨陽子這樣的水貨金丹,可那些金丹中期乃至金丹後期的真傳候選,大概率會掌握一門頂尖的本命神通乃至地煞神通。
一旦施展,縱使陸閻根基雄厚也再無優勢可言。
“以陸閻的天資,再加上我四時一脈十年的底蘊,絕對不應該連金丹之境都無法突破。
這其中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暮春秋心中念頭閃動,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人看四時一脈無化神道君坐鎮,故意克扣了他們的資源。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真傳大會近在咫尺,哪怕他拿出更多的資源,陸閻也沒有時間去消化突破了。
想到這裡,暮春秋心中哀歎一聲。
“既然未能突破,這一次真傳大會就當見見世麵了,反正排名末位的一些真傳已經快要到達百歲壽限,距離開啟下一次真傳大會估計也就不到十年。
以陸閻的天資,十年時間必然能夠突破金丹之境,乃至晉升金丹中期、後期,到時候摘取真傳之位不過輕而易舉。”
雖然心中認為無望,但暮春秋還是沒有直接開口讓陸閻放棄這一次真傳大會,畢竟這是他與陸閻一開始交易的關鍵。
而且他也確定,陸閻能夠在短短三年多時間走到這一步,絕對不會放棄任何的機會。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距離真傳大會開啟已經不足兩日時間,想必各大主脈、支脈已經齊聚太易洞天了。”
一邊說著,暮春秋袖袍中飛出了一枚法令,隨口眼前的空間開始坍塌,顯露出一座空間通道。
“這是太易飛仙令,與那虛空傳送陣並不相同。
虛空傳送陣是我十三主脈獨有,可根據四時令傳送至隨機的靈府天宮開始修行,而太乙飛仙令打開的空間通道則走的是正門,不可輕易進入靈府天宮地界。”
一邊說著,靈池之中的七品蓮台緩緩升起,暮春秋帶著陸閻、賀東升兩人踏上蓮台,步入了空間通道之中。
空間通道遠不如虛空傳送陣穩定,四周遍布著狂暴的空間亂流,若無元嬰真君庇護縱使進入也絕無幸存的可能。
飛行片刻之後,空間通道儘頭顯現出一道光,周圍一片漆黑的破碎空間開始消失,終於顯露出外界的景象。
雲海如瀑,在洞天世界流轉,宛若一片仙家秘境。無數靈氣瀑布從九天傾瀉而下,在虛空中交織成網,每一道靈氣都閃爍著七彩光芒,如同天降仙雨。
雲海間數以百計的仙島漂浮空中,其上瓊樓玉宇層層疊疊,宛若天宮倒影。
仔細看去亭台閣樓皆由七彩雲霞凝聚而成,廊柱飛簷上鐫刻著遠古道韻,流轉著難以言喻的道韻。大地之上靈樹參天,枝頭結著五色仙果,散發出沁人心脾的異香。
賀東升第一次見到這洞天世界之景,頓時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雙眼。
而陸閻哪怕已經在太易洞天修行了五個月時間,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往返於雲海天宮與仙宮殿堂,根本不曾見過外界的仙家景象,一時之間也不禁微微失神。
就在兩人愣神的功夫,遠處一尊乘騎著白鹿的元嬰真君已經來到了三人身前。
“暮師弟,好久不見!”
“本以為你一脈人丁單薄,此次真傳大會應當不會前來,沒想到竟是為兄失算了。”
來人赫然是一位元嬰巔峰的大真君,一邊向著暮春秋打招呼,一邊打量著暮春秋身後的陸閻與賀東升。
見到陸閻與賀東升兩人皆是築基之境,這位大真君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
暮春秋對於眼前這位自來熟的大真君似乎頗為不感冒,隻是神色冷淡地回應道:
“我四時一脈回歸太易洞天,還需要向你報備不成?”
這位大真君輕笑一聲,也沒有露出任何惱怒,而是向著暮春秋伸手一引顯露出身後兩名年輕修士。
兩名修士一男一女,身著金銀法衣,儼然一派金童玉女之姿。
而更為難得的是,男修有著金丹後期境界、女修也有著金丹中期修為,能夠在這個時間段帶入太易洞天,足以說明他們的年齡都不足百歲。
不足百歲便有如此修為,縱使在太易宗也配得上天驕之名。
“這是我新收的兩個徒弟林鹿與林鶴,你們兩個還不拜見暮師叔?”
“拜見暮師叔!”
兩人紛紛恭敬行禮,言行舉止無可挑剔。
麵對小輩,暮春秋臉色這才舒緩了幾分。
“不必多禮。”
說罷,暮春秋便駕馭蓮台向著遠處的仙宮樓閣前去。
“暮師弟且留步。”
大真君再次攔住了暮春秋,麵帶笑容說道:“師兄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師弟應允。”
暮春秋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道:“我就知道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大真君絲毫不作理會,繼續開口道:
“四時一脈的真傳推薦名額應該還有兩個,師兄想借.”
大真君話語還未說完便直接被神色驟變的暮春秋打斷。
“秦中正!你莫不是在消遣我,真傳推薦名額,又豈能隨便外借?”
秦中正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道:
“你四時一脈人丁凋零,兩個小輩也隻是築基期,用上這真傳推薦名額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我門下雙傑皆有機會爭奪真傳之位,暮師弟完全可以成人之美,將這個名額借給我.”
話音剛剛落下,秦中正神色劇變。
隻見天空之上綿延百裡的陰雲彙聚,仿若天怒的恐怖威壓降臨在這空間通道的出口之處,萬事萬物無一不在向著秦中正展現敵意。
秦中正堂堂元嬰巔峰的大真君,在這一股天怒威壓之下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而在秦中正身後的兩名金丹修士,哪怕暮春秋並未針對他們,恐怖威壓的餘波便已經讓他們神魂激蕩麵色慘白。
“暮春秋,我隻是找你借個真傳推薦名額,你難道瘋了不成?”
暮春秋神色漠然地俯視著秦中正,同為元嬰巔峰秦中正不過隻是依靠壽元苦熬千年得來的修為境界。
而他已經半隻腳踏入化神之境,另外半隻腳則是踏在成仙之路上,比秦中正高到不知道哪裡去。
“你隻是太玄一脈的長老,而我是四時一脈的脈主。
莫非你還認為,能夠像數十年前那樣仗著太玄一脈勢大,肆意掠奪我四時一脈資源不成?”
天空之上的陰雲醞釀著雷劫,暮春秋一步踏出,暗紫色的雷霆劃破洞天世界的天空,向著秦中正轟然落下。
一擊之下,縱使元嬰巔峰的大真君也毫無抵抗之力,因為這已經超脫了元嬰境的範疇,達到了化神之境的天地規則層次。
就在那一道雷霆即將落在秦中正身上時,一聲幽幽地歎息從那靈氣繚繞的仙島之中響起。
“唉!”
隨後一隻手掌顯現於天地之間,五指輕彈宛若撥弄絲線一般悄然抹去了那一道足以滅殺元嬰巔峰的雷霆。
“秦中正確實有考慮不當之處,但終究是無心之言,暮師侄何必動怒?”
暮春秋遙望著仙島中央,那一尊仿若融入天地的偉岸身影,臉上神情依舊冷淡:
“苦師叔,我隻是想讓某些人擺正自己的態度。
有些人在一個境界困頓了千年,卻依舊想要仗著資曆以大欺小,總以為天地規則還是按照他認知中那般運轉。
殊不知時代已經變了,他也隻是個淘汰的老東西罷了。”
“我即將登臨化神之境重掌四時一脈,我不希望什麼貨色都能夠謀算我四時一脈的資源。”
話音落下,暮春秋絲毫沒有顧忌出手的化神道君,駕馭著七品蓮台飛向了中央的一座仙島,步入了其中修築的仙宮樓閣之內。
隨著暮春秋離去,一道道強大的視線掠過臉色僵硬的秦中正,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憐憫。
隨後所有視線收回,這片天地再次陷入了往日的沉寂。
進入仙島之後,暮春秋開啟了陣法隔絕外界的窺探,隨後那威嚴的神色才稍稍舒緩。
看了一眼身側的陸閻,暮春秋向著陸閻拱手一禮,神情帶著幾分歉意說道:
“這一次意外,怕是要影響陸小友爭奪真傳之位的計劃了。”
此刻陸閻也從之前的場景中回過了神來,暮春秋一怒更改百裡天象,隨意撥弄天地降下雷劫,以及那位化身道君輕描淡寫抹除雷劫,都讓陸閻對於仙俠版本的頂尖強者有了一個大致的認知。
哪怕隻是感受那天怒餘威,都讓陸閻意識到自身實力的弱小。
彆說麵對暮春秋了,縱使動用人皇幡直麵那位被暮春秋死死壓製的秦中正,陸閻也絕無絲毫勝算。
因為無上神通之種孕育而升起的些許自傲,在這一場頂尖交鋒麵前稍稍收斂了一些。
至於暮春秋的道歉,陸閻則是根本不在意。
暮春秋的道歉無非是認為觸怒了太玄一脈,讓陸閻多了兩名爭奪真傳之位的勁敵。
但就像暮春秋並未將秦中正這位元嬰巔峰大真君放在眼中,陸閻同樣也不曾將太玄一脈的兩位金丹放在眼中。
“既然是爭奪真傳之位,這些金丹修士都是遲早會遇上的對手,暮真君又何必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