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
“為何真傳試煉還沒有結束?”
“各脈所有金丹真人皆已至此,我甚至能清晰地記得每一個被淘汰的人,所有參戰者隻剩下了四人,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保持著一切儘在掌握中姿態的林鹿終於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不可置信地盯著陸閻。
為了這一場試煉,他不惜背信棄義、暗算同門、承受這莫大的痛苦。
若是能夠晉升真傳,哪怕隻是讓某一位師弟師妹成功晉升,保留太玄一脈的話語權,這樣的付出便是有價值的。
可若是顆粒無收,等待他的將會是來自太玄一脈的懲罰,以及被他背刺的太易宗各脈天驕的敵視。
若是無法晉升真傳,他幾乎可以預見到之後的悲慘下場。
見到方寸大亂的林鹿,陸閻終於笑了。
“你知道為什麼試煉還未結束嗎?”
說罷陸閻抬手散去了漫天的火海,在這山嶺之中留下了大片被焚燒之後的白地。
隨著火海褪去,林鹿在遠處的天空之上看到了罪魁禍首。
那是一個隻有築基初期的小修士,神魂孱弱法力汙濁,就連飛行之術也顯得頗為生疏,如此修為根基、法術天賦,連拜入太玄山的資格都沒有。
可就是這樣一個林鹿從未看上眼的小角色,卻成為了整場真傳試煉之中的第五個幸存者。
正是由於對方的存在,才使得真傳試煉並未結束。
“不不可能!”
林鹿死死地盯著這個築基初期的小角色,好似要將對方銘刻在神魂之中。
早在陸閻以太惡感應術結惡因種果時,便已經覺察到了試煉之中多出來的一人。
之後陸閻借助法術鎖定,確認的多出的一人正是意外進入真傳試煉的賀東升。
陸閻心中有些意外,但還是傳音讓賀東升避開戰場,防止被戰鬥波及。
正是這一個預料之外的試煉者,直接讓太玄一脈的所有謀劃告破,還剩下五位試煉者,必須要再淘汰一位才能確定真傳名額。
至於最後一位淘汰者,已經顯而易見了。
陸閻正欲結束這一場鬨劇,但稍作思索之後還是招了招手,示意賀東升從空中降下。
“陸兄有何事?”
降落的賀東升迫不及待地向著陸閻發問。
他遠離戰場觀看了整場戰鬥,陸閻出手鎮壓一切看得他心潮澎拜,恨不得親自上場,同時賀東升心中也對陸閻愈發欽佩。
抱著這麼一條大腿,直接白撿了一個太易宗真傳之位,這完全就是天大的機緣。
要知道賀東升眼下也才不到三十歲,這意味著他能夠在這真傳之位上穩坐七十年之久!
光是太易宗真傳可在洞天世界修煉這一條,便足以讓賀東升順利晉升金丹巔峰,再加上穩坐真傳之位七十年的豐厚資源,賀東升甚至有望晉升元嬰真君之境。
對於天資低劣的他來說,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陸閻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地上大口嘔血的林鹿。
剛剛從口中吐出的鮮血,頃刻間便被玄黃功德火所蒸發,無法承受巨大打擊的林鹿不僅肉身受創,就連道心也不再穩固。
“這位是太玄一脈的林師兄,兩家作為世交,賀兄應該打個招呼才是。”
賀東升頓時明白了陸閻的意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衫,神色鄭重地拱手行禮道:
“在下四時一脈賀東升。”
“多謝林師兄相助,才能讓賀某晉升真傳!”
林鹿再也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打擊,心神動蕩一口鮮血噴出,隨後天上星辰墜落將其接引升入仙島。
就在林鹿被淘汰的一瞬間,一個宏大之音在蒼莽山脈上空響起。
“真傳試煉,到此結束!”
仙島之上,各方皆在關注著陸續回歸的試煉者。
隨著後續參與大戰的數位試煉者還原,各方皆已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向暮春秋的眼神充滿了驚歎之意。
暮春秋本就是橫空出世的天驕,而眼下這個叫陸閻的更是以築基修為摘得真傳之位,未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反觀太玄一脈的四位元嬰真人,臉色皆是一片陰沉。
原本至少能夠摘取兩個真傳之位的計劃告破,隻能在林鹿的算計之前保住一個真傳之位,這對太玄一脈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良久之後,終於還是秦中正聲音低沉道:
“罷了,一個就一個吧,至少能夠借助真傳之位穩住我太玄一脈局勢。
不過這一次真傳試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為何還不宣布試煉結束?”
可就在秦中正話音剛剛落下,渾身鮮血麵色慘白的林鹿從傳送中墜落,而後第十真傳的宏大之音緩緩響起。
“真傳試煉,到此結束!”
“淘汰了?怎麼可能!”
秦中正難以置信地看著最後關頭被傳送出來的林鹿,其餘三位元嬰真君皆是臉色無比難看。
這一下連太玄一脈的苦道君也坐不住了,他抬頭望向天穹之上拱手行禮道:
“敢問第十真傳,明明試煉者隻剩四人,為何林鹿還會被淘汰?”
蒲團之上,宛若大日映照洞天世界的第十真傳餘光瞥了一眼苦道君,右手輕輕撚起一顆星辰。
而後星辰所化白子落下,冷厲的聲音響徹天地。
“聒噪!”
萬千道韻交織於白子之上,落子之處虛空坍塌,破碎的空間亂流將苦道君放逐出洞天世界。
而後,第十真傳漫不經心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四位真傳候選已入祖師堂,爾等在此靜候便是。”
隨著真傳試煉結束,陸閻幾人被滿天星辰所化的陣法傳送到了一片荒山之中。
這一座荒山破敗陳舊,也無任何靈脈,隻有一座古樸的廟宇立於此地,門口的殘破牌匾上清晰地寫著三個大字。
祖師堂!
“這就是覲見仙人之所?”
眾人神情微怔,滿臉不可思議。
他們也聽說過宗門中關於太易仙的傳說,在他們理解中祖師堂應該是天外之上的仙宮神殿,亦或是秘境所化的仙道奇觀。
眼前陳舊的廟宇,跟他們認知中的建築似乎截然相反。
陸閻也忍不住微微挑眉,但也並未深究,隻當這位太易仙有些怪癖。
而在此時,金丹巔峰的林霄主動開口道:
“每次真傳試煉之後,進入祖師堂的順序決定了真傳的位次。
我等四人之中,自然當以陸師兄為首,還請陸師兄先入祖師堂!”
其餘一人也是微微一愣神,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向著陸閻行禮:“請陸師兄先入祖師堂!”
賀東升也笑眯眯地開口道:“請陸兄先入祖師堂!”
陸閻也沒有客氣,向著三人微微點頭之後大步踏入了這一座殘破的廟宇。
祖師堂古樸的大門吱呀而開,一股滄桑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堂內光線昏暗,唯有幾縷微弱的光芒從殘破的屋頂透入,在滿是塵埃的空氣中形成朦朧的光柱。破碎的雕像靜默矗立,無數歲月的侵蝕讓它們失去了昔日的威嚴,斑駁的石像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仿佛是一段被遺忘的古老傳說。
大殿四壁掛滿了已經看不清麵目的畫像,褪色的丹青中隱約可見道袍飄飄的身影。地麵上散落著碎裂的香爐和蒲團,上麵覆蓋著厚重的灰塵,仿佛凝固了無數年的時光。
神龕上一排排牌位殘缺不全,有的已經碎成幾塊,有的則完全化作了朽木,唯有那些金色的道號依稀可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氣息,每一寸腐朽的痕跡都在無聲地述說著太易宗昔日的輝煌。
當陸閻邁步進入內殿之後,終於見到了此行的目標,在祖師堂最上方的供台上供奉著一塊牌位,上麵銘刻著“太易仙“三個古樸蒼勁的大字。
刹那間,那三個古樸的金字仿佛化作了一扇通往遠古的門戶。
陸閻的意識被猛然拉入時空長河,眼前浮現出一位偉大的身影。
祂撥弄地水風火再造乾坤,無數星辰在他周身環繞,每一顆都蘊含著一方洞天世界。這一刻,陸閻仿佛看到了天地初開時的奇跡,看到了無數世界從虛無中誕生的玄妙。
“是混元開辟之圖!”
陸閻心神震撼,就在他想要向這位開天辟地的偉大存在行禮時,一道璀璨的劍光突然跨越亙古時空而來。
這道劍光蘊含著仿若萬物凋零宇宙熱寂的毀滅之意,不僅斬破了眼前的幻象,更是要將太易仙的存在本身從時空長河中抹去。
劍光所過之處,空間碎裂、時間凝固,就連記憶和概念都在這股力量下支離破碎。
太易仙的身影開始模糊,他創造的無數世界如同泡沫般破碎。那道橫貫古今的劍痕不僅斬斷了牌位,更是斬斷了關於太易仙的一切痕跡,仿佛要將這位開天辟地的仙從存在的維度中徹底抹除。
轉瞬之間幻象消散,陸閻的意識回歸現實。
他呆呆地望著那塊被劍痕斬破的牌位,太易仙三字正在飛速黯淡,仿佛留存此世的最後證明都在被抹去。
陸閻張了張嘴,卻發現他竟無法誦念出太易仙之名。
“祂隕落了?”
費儘千辛萬苦尋求的一線生機,在此刻卻好似已經斷絕。
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突然在這死寂的祖師堂內響起。
“如果你找的是太易仙那個老東西的話,祂確實已經死了。”
陸閻猛然抬頭,這才發現供奉太易仙牌位的祖師台上方,有一位俊秀青年仿佛取代了神像的位置盤坐於此。
青年麵冠如玉,身著月白長衫,眉宇之間透著一股超然氣質,仿佛與天地自然相融。
此刻的青年正好奇地打量著陸閻,好像在看什麼無比稀罕的存在。
陸閻注意到,青年身下坐的,是一張稻草胡亂編織的蒲團。
“你是誰?”
陸閻心神觸動,忍不住開口問道。
青年灑脫一笑。
“在下,薑之維。
亦是,你所尋找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