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最後一天擺攤兒了,蘇茉兒收拾的有點晚,天色已經半黑了,她甚至都沒跟楊大嬸和李大哥告別,隻是笑著給他們留了好幾副畫,還有把這些天教給娟子和胖墩的詩詞工工整整的抄了一遍送給孩子嗎,也算留個念想。
剛把桌子椅子推到一遍,準備走人,她便看到幾天前那個少婦領著還在來了,麵容焦慮眼底布滿了青痕,顯然是連日來都沒有睡好。
“小兄弟,稍等片刻。”少婦說著就讓身邊的孩子給蘇茉兒磕頭。
孩子很聽話也不認生了,顯然是在家訓練好了的,蘇茉兒見到這種情形心裏便咯噔一聲。
“大姐,發生什麽事了?您別為難孩子,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少婦眼圈紅了,把孩子從地上拉起來摟在懷裏說:“小兄弟。昨日家裏來了一個妹子,是從京城趕過來的。說是相公身邊的人,已經跟了相公好幾年了。她說我家相公讓她來接孩子回京城過娘,我家婆母請族裏的大伯看了相公讓她捎來的家書,確信是我相公的字跡。”說著,少婦的眼淚劈啪的往下掉。
蘇茉兒愣了一下,心頭一股熊熊烈火燃燒著,尼瑪這是什麽世道啊。好好的一個姑娘嫁過來獨守空房,獨子帶孩兒,伺候婆婆好幾年。誰知道來個女的,這婆婆就認下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媳婦的好,仿佛一切都是應該應分的。
蘇茉兒咬牙道:“你看這個女人是個什麽情形?”
少婦抹著眼淚道:“通身打扮得像是仙女下凡一樣,我婆母當即就把一個金項圈給了她。那是我相公早時從京裏帶給我的,一直是婆母收著。”
蘇茉兒也明白了:這少婦的夫家恐怕條件是很不錯的,可家裏卻是婆婆做主當家。而在京城做事的丈夫拿來的銀錢首飾都是交給母親做主。而自己麵前的這位,就是被婆婆統治留在身邊任由自己作威作福的受氣小媳婦。
“大姐,既然這樣。你找我是想做什麽?”
少婦此時臉上的痛苦已經到了極點:“我是想讓小兄弟幫我想想辦法,能不能還讓我把孩子留在身邊,或者讓我跟了孩子一起去京裏找相公。他要納妾我沒有意見,隻是孩子從小跟著我,我實在是舍不得!我娘家也已經沒有人了,出了這種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靠,整個一個人間慘劇啊!
蘇茉兒覺得自己腦袋要成火山口了,這少婦的老公究竟是誰啊,這不就是個赤裸裸的混蛋嗎?別看昨天這位姐姐還說想讓孩子去京裏跟著爹,可冷不丁來個後媽她自然沒法放心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大姐!你先回去,就留這個女子在家過年。按照我給你寫信的時間計算,你相公應該剛剛收到你信。而這個女子已經到了,顯然是在你相公收到信之前兩人就做好的安排。你再等一等,我相信你相公會回來的。若是不回來,我就裝作你家親戚去你家走一趟,總有解決的方法。”
“小兄弟,我這給您磕頭了!”少婦說著便要盈盈下拜。
蘇茉兒趕忙扶起她:“大姐,我要收攤了,你也快回去吧!”
少婦再次向蘇茉兒千恩萬謝,領著孩子回去了。
這裏地靠北方,氣候比京都還要冷些,此時陰了一日的天空,紛紛揚揚的飄起雪花來。
冬天的第一場雪來了。
蘇茉兒呆呆的看著漫天的白色,上一世她自小生活在北方。小時候因為總是沒有保暖的鞋子,雖然心裏喜歡可還是不盼著下雪。後來長大了自己能賺錢買到暖和的鞋子了,可是天卻很少下雪了。
古代和現代不同,這個時候街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
她抱著東西一路向前走去,人越來越少。走出了街道,來到了一處空曠的草野間時,樹上,草上都漸漸變成了潔白的顏色,天地萬物都靜止在這一望無垠的白色之中。開闊的視線裏一切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隻有蘇茉兒自己和這從天而降跳躍的白色精靈們。
東西隨著手兒滑落在地上,蘇茉兒張開雙臂擁抱這漫天的雪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才少婦的悲慘經曆帶來的陰霾漸漸散去,她想抒發一下自己的心情,不知不覺就在這漫天的白色中翩翩起舞起來。
“好冷,雪已經積的那麽深。
我深愛的人。
好冷。
整個冬天在你家門。
我癡癡癡癡的等。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