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富自然很早就知道,在那一日的災禍過後,被一眾礦奴們從坍塌的洞窟裡搶救出來的人,並不是隻有他一個。隻不過,在他剛剛被黃偉救起時,這老頭兒已經是受了十分重的震傷,神誌迷離一連多日。
等到華富的精神稍微有些恢複時,天坑裡漫天飛舞的以訛傳訛早就是變得千奇百怪、十假無真。所有能被人們聽到的消息,必然已經是與原本的事實真相背道相離,根本就無從辨明真偽。
而在當時,才正開始享受起黃偉的女侍每日貼身伺候的華‘有福’,作為族群裡初來乍到的新人,在與其他族人彼此間還不算相熟的情況下,能聽到的一些許‘真實信息’自然也就更為零碎,無法成行。
尤其是在一心想要先‘誆騙新人’入夥的族長大人刻意囑咐下,華富當時所能得到的所有隻言片語,都已經經過了一番過濾美好。
以至於消息嚴重閉塞的華老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待著的這一支看似十分強大的神秘群落,其實也就隻是那高聳在雲端崖壁上的血衣營有意培養的一支傀儡勢力,其還有著許許多多素未蒙麵的死對頭。
當然,天下並沒有不透風的牆。在老頭將養身體的期間,那位負責照顧他的‘溫柔’女侍也還是有不少次,在幫他擦拭身體的時候,‘無意間’說道起自己聽來的一些關於這老頭在那一天中所發生的各種‘魔幻’故事。
儘管隻是零零碎碎的隻言片語,可也是足以能讓華富猜到:還有另一夥人,在黃偉救起他的同一天,在他昏迷地方的不遠處,找到了一位七八歲模樣的孩童。
‘哪裡會有什麼孩童喲,都是些什麼瞎七八道的荒誕笑話。’
嗤之以鼻的小老頭一聽就知道這些故事全是扯淡,有過親身經曆的華富心中最是清楚,那一天與他下到坑洞裡的都是些什麼人。
隻不過,在起先的那一段時間裡,身處在溫柔鄉中的他可是沒有半點興趣,想要去證實這些不靠譜的傳聞。尤其是在那‘溫柔可愛’的美人兒跟前,從來自認風流的華老頭自然更不會不識情趣,去較真這些根本也無所謂事情真與偽。
醉人美侍溫柔相侍,從來都是這世界上所有‘英雄兒郎’最好的療傷藥,難道還比不過這些無關緊要的雞零狗碎?是以,那些被華富已經認定為沒有根由的胡說八道,很快就統統被他自己給徹底地拋諸在了腦後。
此後種種,更不必言說。
最後,被踢踹出溫柔鄉的落魄老先生,自此開始忙碌奔波於每日難以為繼的圖口飽食,自然就更談不上會有閒情,去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了。
一直是到今日,累得像條狗一樣的華富才是在那一隻碩大如山的巨鳥再度來襲時,終於又遠遠地望見了曾經有襲擊過他的巨禽是如何的恐怖!
那是何等無敵且是能威嚇眾生的存在啊!
尤其是在這怪物食人時,那一雙堪比血玉石盤一般的無倫巨目中,那一抹是在不經意間流淌而出的極致囂張的跋扈氣焰!那一種上位生物在戲弄腳下螻蟻時,才會表現而出的冷漠與輕蔑!更是已經用它那徹底碾壓一切的強悍恐怖,刺透了所有礦奴的精神底線!
好在,這般怪物也不是每天都會要吃‘糖豆’人。
懼怕至極的華富早就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問過了自己那些還不算相熟的族人,明確知曉了這一隻顯然就是棲息在附近的恐怖怪鳥,並不是每天都要會發威吃人。
當時的他,心裡甚至還有著一絲可恥的慶幸,感慨著自己上一次的死裡逃生,是該有多麼的幸運難得!
對於一個年紀即近甲子,又且是身無長物的怕死老鬼而言,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比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苟活到躺進棺材板裡更為重要。
從無長技傍身又且是已經完全自我放棄的華老頭,已經在為自己定下了一個最可行的生活目標:那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討好住自己新認的‘主上’,以換取那一絲絲或許可以支撐他獲得安安穩穩享樂到老的滋潤生活的可能。
在那會兒,他唯一就在想著的,就是要千方百計的討好住‘自己家’首領,哪怕他明知道黃胖子很不喜歡他。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自從他再一次遇見自己曾經的老相好,如今已經是自己主上的‘乾媽’以後,他就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十分清楚:自己想要活得滋潤,就一定不能放過這一次‘唯一’的好機會!這可是老天故意擺在他麵前,可以輕易夠得著的機遇!
然而,現在的情況似乎又已經發生了一絲若有如無的奇異變化。
如果說,之前那一隻恐怖絕倫的怪鳥,極偶爾才會來天坑裡麵抓幾顆‘糖豆’人兒。這件事本身就隻是一種極為難以碰著的低概率風險,對於已經見慣風雨的華老狗,就僅在這一個點上,他並不在意。
畢竟這風險還要平攤到每個礦奴頭上,真的輪到自己,鬼知道是要到猴年馬月。
可是,眼前這一位他一眼就認出來的恐怖存在,就是一個近在咫尺,隨手可以把他撕扯粉碎的不可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