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而又算不得太寬闊的小井中,突然是很沒有來由地冒起了許多細密翻湧的水泡,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水底下遊動似的,微微帶起一連串波紋,卻又實在是有一些安靜同如尋常,仿佛鏡花水月之中飄然而起的輕風,多少又總能吹起一些無關要緊的波瀾。
可是,在這僅僅不到兩三尺寬的井麵之上,這樣的起伏就著實是有一些詭異莫名了。
隻奈何,一切並不重要。
因為它終究不過是一口無人在意的水井,自然也是一定不可能有卷起什麼駭人聽聞的浪濤。
“呼——”精疲力竭的施梁輕輕浮出水麵。
儘管,此時的最大的危險——鳥怪已經飛離,可是向來謹慎的戰士,仍然還是習慣性地保持著自己進入戰鬥狀態後一貫會保持的小心翼翼,強忍住此時此刻對新鮮空氣的無比渴望,控壓住自己的胸腔,以最平緩的呼吸,慢慢地吸入進一口已經是很久沒能完全汲取的新鮮空氣。
說句實話,任何人想要在剛剛那樣狹小的水道底下,掰開一個相對比較嚴實,封閉完好的金屬機關,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若非是因為施梁有著多年軍伍訓練的打熬,磨煉積累有一個十分紮實底子,讓他的心性與忍耐力遠勝常人;同時,又恰逢自己現在的身體因為鑰能近似枯竭,而導致形體縮減,同似孩童一般,正巧能是在那狹小的水道裡,堪夠放開手腳,怕也是無法如現在這般順利。
極大可能,那個負責設計機關的水網大師自己都沒有想到過,多年之後的某一天,會有這麼一個好似七八歲孩童一般大小的鐵血戰士,能夠憋悶在水底,前後耗費小半時辰,隻為撬動一個自己在多年之前抱著遺憾設計出來的一個機關鎖扣。
不過,施梁此次行動目前之所以能夠獲取成功,其中最大功臣還得是直到昨天才終於蘇醒的鑰善。
寒夜之中,眾人在敲定完逃跑計劃後,施梁並沒有浪費剩餘的時間,而是頂著忙碌一天後的疲憊,最大化利用閒暇,儘可能多的有學會不少可以臨時調控自己力量的竅門。
戰鬥即將打響,施梁不敢大意。
是的,這一次火晶穀之行,無奈變成‘孩子’的烈甲軍團戰士,已經是被自己因為力量缺失而無能反抗的幾次三番遇險給坑怕了,所以分外在意自己對現有力量的控製與恢複。
也正因為此,才能夠在水下極大程度的發揮所學,讓自己於堪堪斷氣之前,成功掰斷開那已經在水底之中浸泡多年又無人維養的金屬鎖扣。
而現在,他又成功了!
他相信自己已經足夠小心,隻需要再休息恢複一會,他就一定可以沿著井道悄悄攀上鳥巢,然後是從山的背麵,潛入血衣營。。。
“誰!”
正在‘男孩’思索間,卻是從上方井外,有一聲乾澀且又沙啞的女人驚呼聲響起,直嚇得還在喘氣的男人,一下子瞠大了自己的雙目,完全緊繃住了自己還沒來得及鬆弛的身體。
‘怎麼會有人?’
此時此刻,施梁心聲如似洪鐘,吃驚更多於疑惑,不安隨起,千頭萬緒,卻又不知自己的疏漏是在何處。
這一瞬間,時間以及周圍其他一切與之相關的東西,就仿佛是在那一秒徹底停止住了流轉。
“是啊,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其他人在呢?”略有恐怖的蒼白女聲又一次開口,僵持隻約過了片刻,可那曆經滄桑的聲音更多是像在自我譏笑,卻又在言語之間,仿佛是夾雜著許多無以訴道的落寞與失望。
“吱——嘎——”
這一次,發出聲響的是一種輪軸金屬環套與墊片摩擦而起的刺耳聲音,就好像是在告訴那個正躲在井裡的‘小賊’,井口的外麵其實還有一扇因為太久沒有上過油蠟而關合不順的門扉。
‘怪鳥的巢穴裡,怎麼可能會有門這種東西?’
蟄伏著的施梁心有所惑,可是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騷亂,他還是選擇暫且放下了心中的不安,繼續泅水等待。
‘一、二、三。。。’
外麵靜寂無聲。
‘。。。兩百九十八、兩百九十九、三百!’
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男孩,終於是又一次抬起了頭。
“遊累了吧?孩子。”乾涸沙啞的聲音適時在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