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傾覆,其威滔滔。
除非提前逃離,否則沒人可以在如此天威下,幸免於難。
洛己巳、黃朵、華富與杉沐杏,雖然他們四個人,已經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進了整個軍械庫中,算得上是最安全、最堅固的建築核心處(這是血衣營,在應對一些可以控製的小規模戰爭時,為了確保那一台涉及花周國機密前沿科技的小型躍遷儀器能夠萬無一失,而專門修造的一間緊急避險室),卻還是依舊被一輪接著一輪,接踵而來的撞擊,給是蕩暈了腦袋,渾渾噩噩的,皆儘昏死了過去。
時間又是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原本應該昏黑逼仄的密閉空間裡,忽然,一點幽暗清冷的螢亮,悄悄亮起了來!
螢火微薄,點亮了如似燈枯一般乾瘦、衰竭的杉沐杏身體,悠悠扇動起無聲的翅膀。
那是一隻漂亮、瑩巧、靈動輕盈的小飛蟲子,似乎有帶著一些後力無繼的虛弱感,輕輕縈舞過已經昏迷的洛己巳,在她那一身玲瓏、秀美、彆致又青春洋溢的年輕軀體上,稍作一番盤旋後,最終打了一個圈轉兒,正要無聲靜落下來。
卻在這個時候!
突然間,它就仿佛一下子又是嗅到了某種自己極為厭惡的氣息。
螢螢蟲體,快速收攏上了翅膀,一下彈躍,滯停在了半空中。
光影若恍,晦暗晦明。
旋舞的飛蟲,一遍又是一遍,在幽暗密閉的空間裡,不停打著轉兒,心裡很不甘情願!
是的,它很不甘情願!
此時此刻,虛弱的它,或許更會覺得:今天的自己,可謂是已經倒黴至了極!
不,不,不!
遠遠還不隻是今日!
細細算來,這幾天,它就一直都很倒黴!
蟄伏苟延又是百餘年了的它,在當初剛剛開始時,或許還會有許多的慶幸,自己在苦熬過了那麼多年後,終於找到了某種可以補全自己生命缺陷的契機!
可是,當時的它,根本不會想到,所有的噩夢,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向著自己,襲來了!
原本,隻想著能夠輕鬆追捕到獵物的它,先是被那一個突然飛至的恐怖怪物(它指的是鑰薑)給是聚合了礦穀裡的力量,斬斷了自己最為鋒利的螯足。
而後,又沒過多久,它在療傷期間,竟然被原是為上供予自己,予取予奪的祀品,身邊那些可惡又卑微的小人們,給是先後被炸了好幾次!
當然,這些也都沒什麼。
對於一隻蟄伏積蓄又有百餘年的,擁有強大實力的蟲子而言,那時候的所有一切意外,其實都還是在它自己可以控製的範圍內。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到此就結束。
這一隻已經有露出一些‘體態龍鐘感’的虛弱老蟲子,原本還正在大殺著四方,即將要掠奪到那‘一塊’馬上就可以幫助自己,恢複一些力量的‘小嫩肉’。
可是,隨著一群不速之客的到來,一切都改變了!
可惡的沙狼群,一群本不應該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螻蟻牲畜們,竟然敢裹脅著漫天的塵暴,突然向它襲來!
它被嚇得一個激靈!
因為它能隱隱感受到,在那些被狼群揚起的沙暴塵埃裡麵,有藏著一股可怕到足以威脅自己生命安全的殺意。
那一瞬間,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這可是它近百餘年來,為數不多的幾次來自於本能的預警。
這讓它十分的害怕!
為此,這隻原本高高在上的蟲子,竟然不惜耗費了自己諸多年積攢下的餘力,在那一刻,完成了有一次已經積壓了許久,一直都還沒有完成的第八次脫殼!
蟲蛻而新生,澎湃的力量充盈感,讓它目無餘子,仿佛瞬間又再找回了,自己已經消隱了許久的,對於戰鬥的渴望!
我自橫掃與天地,世間可有幾人敵!
然而,那一股縈繞不去的死亡威脅,很快又給它重新潑了一盆子涼水,把這隻蟲子給瘮得,心頭又再發了慌。
殺機依舊在!
蟲子沒有半點的猶豫,一瞬間,爆發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然後,它虛晃過了一招。
狡猾的蟲子,在化身成為千千萬萬之後,四散如煙,很快一溜煙,消失了蹤影,在塵土席卷下,不知去往了哪裡。
是的,它逃了。
在絕境降臨前,它找到了一線可以脫離戰場的機會!
隻是,也因為如此,它的生命氣血,正在以自己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速流逝著!
朝夕之蟲,朝可生,夕必死!
獲得強大力量的蛻變,也把它本來已經修補遮掩了許多的生命缺憾,重新暴露了出來。
那些百餘年裡,自己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力量,自然是如潰堤的洪水開了槽,一瀉千裡而去。
哪怕,因為體量大,這個過程還算相對的緩慢。
可是,時間並不等人啊。
它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重新找到一具可以暫時棲身的,新的蟲體!
為此,它在悠久的歲月前,與螻蟻小人們的祖先,簽訂了一份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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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殺我,彆殺我!”落魄至極的冒險者,跪在地上,如走狗一般,匍匐著,向自己麵前的怪物搖尾乞憐。
他父姓木,名曰賈,子寶玉。曾經也是一位世居於皇城腳下麵,翩翩一大戶貴公子,從小錦衣玉食,生活無憂無慮。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這樣一直過著富足的生活。畢竟,他家積攢的財富,用他自己父親的常說話來講,已經夠他幾輩子的吃喝玩樂,永遠花不完。
可是,渾渾噩噩的生活,很快走到了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