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絕望著,輕輕一聲小吼,喉嚨裡壓著腥甜,卡住了音。
這個時候的這三位,就如是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怎麼也是逃不脫的恐怖蒸籠裡,毛孔俱是已經被烘得發散,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又很快全部都被外麵的溫度,給是一起帶得發了燙,紅了皮膚,蒸了近是半了熟。
光芒實在太過於刺耀,才是沒過多久,三位紛紛呼吸變得困難,憋悶了氣喘,雙眼縱使依舊還在緊閉,也已經都能夠瞧得見,一片血赤的通紅。
他們的意識開始全部已經渙散了,精神模糊,昏昏沉沉,隱隱隻能夠感覺到扭曲的空氣裡,虛虛晃晃,似乎是有閃過了幾道斑斕的淡淡光點。
嗡——
頃刻間,天與地,忽然同是一起微微顫了一陣極其細微的抖動。
原本都在僵立的兩個人,一頭虎,隨之而皆是一下鬆了垮,先後各以不同的姿勢,狼狽不堪,往地上一下撲了空,而後或跪著,或趴著,翻倒在了地,蜷縮著身體,無聲呻吟著,張開了嘴。
他們一個個渾身癱軟,隻剩下,一大口接著一大口,全憑著自己的本能,就像是快要窒息了的遊魚,拚了命,在往自己的胸腔裡麵,猛猛灌起了暢快的空氣。
清風陣陣,微微拂起剛剛曆經烤蒸的死寂綠洲,很快又吹散了盤桓未去的餘溫,刺目逼人的灼灼白光漸漸暗去,一切又仿佛很快回到了黑夜的死寂。
劫後餘生的施梁,艱難支撐起自己快像是要散了架的身子,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好不容易翻了個身,恍惚躺倒,仰著天空,靜靜發了呆。
灰雲半掩,朦朧卻把男人剛剛才刻進記憶裡的那片璀璨星穹,全部褪去了顏色。一抹晨起在天邊的無垠光亮,已經在悄無聲息裡,撕碎了悠遠的天幕。
天亮了!
也連帶著小湖中的那台神秘、恐怖的未知儀器,也仿佛是跟著初陽的升起,失去了先前那一股恐怖絕倫的能量,安靜矗立,死寂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中,一如昨日的黃昏,像是什麼也都未曾發生過。
“喂~~”
遠處,輕輕地傳來了一聲沙啞的呼喊,離得很遠,聽得並不是太真切。
正是虛弱無力的施梁,難免心頭一凜,既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更因為全身再沒了力氣,連答應的聲音,也是同樣發不出來了。
“你們,還好嗎?”
叫喊的人似乎也是在試探,應該走近了些許,不過依舊離得很遙遠,很謹慎,或許也已經在悄悄摸近了綠洲,沒有發出一點其他的聲音。
施梁強起了一口氣,支撐著自己,艱難坐了起來。他回過了頭,深深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麵色複雜的女孩,朝著聲音傳遞而來的方向,擺出一種剛剛飽睡醒來,悠閒若有帶了一絲起床的怒氣,隱隱未發,而沒有再多的動作。
能在荒漠裡安然過夜的浪客,從來就沒有等閒的善茬。施梁尚且吃不準,來的人,是善還是為惡,自然也就隻能裝作有恃無恐,以圖對方有所戒備,而不敢輕舉妄動。
他很清楚,在荒漠的無人區裡,弱肉強食,從來就是不二的法則,因為沒有約定俗成的道德、律法,需要被遵守,殺人越貨,搶補給,更是屢見不鮮,從未有曾斷絕。
剛剛匆匆了一晃眼,施梁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人影痕跡,這就隻能夠說明:對方很狡猾,而且熟識荒漠的環境。
這一點,在現下這樣的境遇裡,其實很危險。他不能夠確定,這次的突然來客,會不會對他們進行一次趁火打劫。
這樣的事情實屬再平常不過了,何況他們的隊伍裡,還有著絕對的‘硬通貨’——鬆沐星。
女人,在荒漠之域中,從來就是最能夠掀起腥風血雨的絕對優質、稀缺性資源,更彆說是如鬆家七小姐,這種從小在養尊處優的環境中,精心培養出來的驕傲公主了。
瘋狂,往往是可以輕鬆將人催化成為最為凶殘的惡鬼,尤其是在這種,予取予奪,一切儘都是在對方的一念取舍間時,更能壓得人心頭發悶,精神高度緊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時間就這樣在無聲的對峙裡,又是過去了良久。
晨間的微弱光線,如今也是愈發的亮堂了起來,灰蒙蒙的天空,很快泛起了魚肚白。
原本還在等待的來客,終於還是磨滅了性子,有些耐不住,紛紛從自己藏身的黃丘褐土裡,站起身來,現了形。
‘一個、兩個、三個!’
施梁終於鬆了一口氣。
三道人影,尚且還是在他可以勉強應付的安全範圍中。雖然,施梁很清楚,對方極有可能還存在著其他為曾發現的的埋伏。
“我們沒有惡意,就是過來看一看,這片綠洲裡,還有沒有一些可以食用的東西。”那人咧著嘴,麵容帶著微笑,試圖給人一種相對比較適合談判的感覺。
施梁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騙人的幼稚鬼話,不過,對方既然能夠願意這樣的解釋,說明,他們也是還有著某種忌憚,才不敢太過於無理。
他借著才是有著些恢複的蠻力氣,緩緩站起了身,回過了頭,先是麵容一愣,緊接著瞳孔迅速放大、而後帶上一絲難以置信的訝然,詫異喊道:“黃偉?你怎麼在這裡?”
施梁喊出名字的漢子也是跟著一愣,應該是太久沒有被還不熟悉的陌生人叫到過自己的姓名,連帶著,自己手裡剛剛已經握得很緊的粗糙細尖矛,也是一起一起傻杵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問道:“你是誰?你怎麼認識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