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跟施梁的預想一模一樣。
這一群貪婪躍出沙地的‘魚蜥’,在兩頭巨獸的驟然夾攻下,瞬間就已經完全喪失了自己身為捕食者的反抗本能,一個個跟似慌了神一般,在施梁為他們精心編織的簡陋包圍圈裡麵,亂成了一鍋粥。
是的,它們彼此簇擁著,互相擠壓著,大約也是因為常年生活在沙子裡麵,所以對於現在這種,完完全全將自己裸露在空氣中,有著一種發自本能的不適應。
然而,它們又並沒能如施梁的預想,在慌亂過後,四散而開,各自逃竄,尋求求生的機會,反而,更像是一群待宰可憐的羊羔,竟然隻會拚了命似地,就想將自己的身軀,儘可能藏匿在身邊同伴的後麵。
仿佛,就隻有這樣,它們才能夠有機會,勉強迷惑住虎視眈眈的捕食者們。用其他個體的血肉,為自己,謀求最後一線極其可憐的生機。
這樣的選擇,在生物鏈裡,也就隻有的數量龐雜弱者們,才會始終樂此不疲。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一些上一秒還咄咄逼人,凶猛彪悍的貪婪獵殺者,竟然會在逆境之下,表現得如此的不堪,以至於讓人隻以為,這種源自本能天性的卑劣跟自私,終究還是注定了它們,最後就隻能夠成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阿虎!”
鬆沐場這會兒算是兩人一虎中,唯一一個還能說出來人話的‘局外客’,自然而然,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了此次行動的‘最後總指揮’。
她一邊觀察著局勢,一邊將把自己的嗓門,拉高到了自己能夠拉起的最極限:“後麵都要靠你咯!”
“嗷!”
鑰變而起的凶猛黑虎,更發出了一聲極其興奮的咆哮,呼嘯的聲調好想是一種肯定的回答。
隻見它,虎頭一探,巨爪一扒拉,一條倉皇翻扭,不小心自尋了死路,靠近到它腳根邊的鱗甲野物,已經輕鬆被它拿捏在了爪子底下。
這可是送到了嘴邊的美味佳肴,它自然沒有閒情逸致,要跟誰再假裝著客氣。
那一顆顆鋒銳的牙齒,跟是一把把冷冽排序的匕首一樣,很輕鬆,紮透了‘魚蜥’身上密布的鱗甲片,充盈的血水快速滋出,順著它的交錯虎牙,淌溢進了早已經乾涸時久的咽喉。
小虎凶性大發,甚至有些難以自抑。
上一次這般的茹毛飲血,還是它在矛鋒山的峽穀中,作為幼獸,跟隨自己的母親,於茂密叢林裡,風餐露宿。
一晃眼,曾經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以至於在很多的時間裡,它甚至都有些快要忘記了,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一位有著王族血統的叢林捕食者!
“嗷~~嗚!”
此刻,先前的那那種種‘猛獸不能吃草’的不甘情願,小小委屈,都已經成為了往日的雲煙,再也無分文可值。
“阿虎啊,你可彆忘了施梁之前的囑咐。咱得慢一些,給他留一頭活滴!”鬆沐星再一次開口叫嚷。
很顯然,她也是有些怕這家夥,太過於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就耽誤他們後麵的正經事。
沒有法子。
相比於此時阿虎的狂傲不羈,施梁在蛟變之後,就完全是一個隻能夠光著唬人,其實並沒有起多少作用的‘空紙殼子’。
他雖然一直遊弋在滾滾風沙的底下,氣勢含而未發,十分的逼人,可還是終究威武有餘,殘暴缺了點,在跟小虎的表現對比中,跟顯得多少也些過於矜持與拘束。
沒辦法,這事情你也不能怪他。
是的,他的確是與黑蛟融合了身軀、記憶跟靈魂,彼此不分,水乳交融(當然,也是得益於此,他倒是的確真有學會了不少隻有野獸才能夠學會的狩獵技巧)。
可是,說到底,他的腦海裡,他的意識中,自始至終,都隻把自己當做一個稍有異變,可還是依舊,完整、獨立、健全的人類,一個不折不扣,真真實實、的的確確的人類!
生而為人嘛,那就總得會有一股子野獸怎麼樣,都永遠學不了會的‘講究勁兒’。
是以,施梁現在就算軀體已經完全擬態,化形成為了一頭凶猛、巨大的蛟蛇,可是,誰要他,跟小虎那般,紮猛子,衝到‘魚蜥’群裡,拿嘴巴瘋狂啃咬,大肆咀嚼(畢竟蛟蛇,可沒有爪子),這樣的事情,就算他再怎麼做心理建設,也總還是下不了那個嘴!
正也是因為這樣,雖然在‘岸頭’,小虎捕殺起來確實很賣力,而他自己,搖曳著那龐大的身軀,舞動著有力的長尾,也不可謂是沒有儘全力,可是總還是會有那麼些‘幸運兒’,在慌亂中,‘一不小心‘,鑽到了空子,重新逃到沙子裡,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