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輕微,似乎,是來自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被另一個物件,一下下,不停敲打著。
咚!
咚!
咚!
馬德順著自己捕捉到聲音,慢慢撇過了腦袋,一步,一步,小心往前走。
咚!咚!咚!
“哎!”他突然又一下站定了起來,然後無奈歎了一口氣,“這個家夥,怎麼又不老實了!”
這年輕的胖漢,到底是有些氣盛,尋著音,已經大步流星,走向了自己要運輸的樊籠,抬起手,拉下那個可以讓薄銀變透的機關。
很快,內裡正被他們押送的施梁,在一次露出了身形。
是的,大約是休息了夠久,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折騰的他,又已經恢複了不少力氣。
不知是因為心中依舊不忿,亦或是,實在沒事情乾。
於是,又一次,他開始了一下接著一下,不耐其煩,用力砸敲著金屬內壁:“武凱!武凱!你給我出來!給我出來!”
看到麵前的機關牆,又一次被打開,施梁愈發歇斯底裡,錘牆的動靜,也是同樣越鬨越大。
更是引得四周圍,那些本就沒有服帖馬德的老戰士,對於這個靠關係上位的魯莽小夥,非常不滿。
心知自己犯了錯的小馬排首,更加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如鯁在喉,聲音似帶著央求:
“施大哥,你這樣折騰,是沒用的,純純白費力氣,不如好好歇一歇唄?”
其實,關於施梁的故事,他馬德,在玉節鎮時,就已經聽過了不少。
畢竟,他可是在玉節鎮那場恐怖鑰災裡,少數幾位幸存的烈甲,為了守護一方百姓,在戰鬥中身受重傷,整整昏迷了兩年(其實是以訛傳訛),乃是鎮上有名的英雄楷模。
當然,對於這樣的英雄,難過美人關,被林家的那個富家女,始亂終棄,給拋到了火晶穀裡,成了一輩子挖礦奴隸,這一件事。
馬德在心底裡,還是深表同情,與遺憾、可惜的。
尤其是,在看到他,現在已經被這諸多苦難,折磨到了,如今這般已經不人不鬼的落魄模樣。
更是心裡難受。
當然,也僅僅隻是心裡難受罷了。
‘要知道,如果是自己,即便遭受了再多的罪,再如何走投無路,他馬德,作為一位年輕的花周人,受過最好的教育,肯定不會作出如施梁這般,勾結鑰族,當人奸的蠢決定。他爹,那可是告訴過他的:他馬德,是他馬家這一主脈上(馬遼是支),祖孫三代,於亂世中,修德修福,為善一方後,才得以蒙陰,承繼下來的單傳獨苗子,這一輩子,啥都可以,就是不能夠乾缺德的事!’
嗵!嗵!嗵!
對於小排首的勸告,施梁並沒有回應,依舊紅著眼眶,用力打敲著不起任何波瀾的壁網,撕心大喊:“武凱!武凱!”
年輕的馬德,對於施梁,其實不光是同情。
他施梁,曾經的玉節大英雄,可不光是在鑰災時,為了守護鄉民,受過嚴重的傷;在後來,他又作為地方駐軍中的排首,幾次三番,為鄉裡做過不少的好事。
其中就包括,他曾經救過一個在矛峰山裡,走丟了的小男孩(當然,這樣的小事,施梁肯定不記得)。
所有,他才在幾年後成年時,發奮、勵誌加入了海棠會。後來,又通過一層層的選拔,成為了一名烈甲,剛開始,也是因為受到了玉節鎮這一些英勇無畏的烈甲駐軍影響(當然,因為族兄的關係,他自己,最後還是被疏通到了邊軍的烏字營,這得另說)。
‘武簇是不厚道,可是,人奸就是人奸呀!’
不缺德的馬德,很矛盾,深深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偶像,心中五味,更不是滋味。
“我餓了。”
卻沒來由,施梁突然這般講。(這大約是他,也看清楚了現在周圍的情況,知道武凱他們,現在肯定已經不在這裡。於是,終於重新找回了些理智,放棄了毫無意義的敲吵。)
“啊?”
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的馬德,起先一愣,然後自然轉過了頭,用一種憨憨,應該是與孫候那‘學’來的習慣性順從,與自己的部眾問道:“你們,誰還有多餘的乾糧?”
“排首。”
這二十人的隊伍裡,到底還是會有那麼一兩個,還算精明的家夥,由此開口,問道,“你要怎麼給他送進去?”
“開門呀,不然呢。”馬德依舊理所當然。
“呃。。。萬一,他跑出來,咱們怎麼辦?”那個人提出問題的漢子,非常無語的,又一次問出了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
“啊?”
這一次,傻愣的胖漢,也終於徹底反應了過來,於是更加怒急,恨指施梁:“你!你!你!”
他這是非常的難以接受,‘虧我還這麼信任你!’
卻在此時,籠子裡的男人,忽然,發出一聲完全無可置疑地暴喝:“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