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吧你就。”高躍然撇著嘴,又歎聲氣道:“運氣好的話,我能考上大專,本科是不敢想了,好在我報名的時候選擇了服從調劑,要不然,連大專都沒得上。”
“大專也行啊,畢業後也是國家乾部,國家給分配工作。”見她情緒不高,高躍民安慰了一句。
張雪梅也說道:“你二哥說得對,隻要有學上,能順利完成學業,畢業後就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是然然,你這個找對象的問題得提上日程了,你也27了,真想單一輩子不成啊?”
高遠使勁點頭:“嗯嗯嗯,對呢,再單著就真成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高躍然打他一下,臉通紅,說道:“彆起哄架秧子啊,你跟著裹什麼亂呐!那個啥,二哥二嫂,我這事兒不著急。”
高躍民是知道情況的,自己這個小妹之所以找不到對象,說到底還是因為受大哥牽連所造成的。
沒有哪個男青年願意娶一個右派分子的妹妹當媳婦的。
沒人願意承擔這種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存在著的巨大風險。
“我相信,隨著鄧老的再次出山,組織上一定會把大哥的情況搞清楚的,大哥距離被平反,應該也沒多少日子了。到時候,咱們集全家之力,給小妹找個好對象。”高躍民活躍氣氛道。
“二哥,你又拿我開涮。”高躍然臉紅紅的。
一家人開懷大笑起來。
吃過晚飯,高躍民從裡屋找出了兩個魚鉤遞給高遠,又拉著他在床邊坐下,告訴他明天該去什麼地方挖蚯蚓。
高遠上輩子就是釣魚佬,對京城各地兒的情況也非常熟悉。
但老爸好為人師,他也就耐著性子聽著。
老爸滔滔不絕講了一個多小時,心滿意足了,去外麵打水洗腳,準備睡覺。
高遠也拿著臉盆接了些涼水回來,兌上熱水,泡了個腳,泡去滿身疲憊,上床休息。
在這個沒有任何娛樂活動的年代中,人們大多早早休息。
有條件的家庭還能聽段收音機,打發一下無聊的夜晚時光,買不起收音機的家庭,晚上的娛樂生活隻能是夫妻二人造小孩兒。
所以,這個年代裡每個家庭有三四個孩子司空見慣。
隔天高遠睡了個懶覺,睜開眼時家裡已經沒人了。
老爸去上班了。
照顧了他兩天的老媽一大早也回了鄉下。
小姑見他睡得沉,沒驚動他,給他留了張紙條,讓他睡醒後去廠裡找自己。
高遠起床,穿好衣服後去水池洗漱了一番,不出意外,沒看到劉嬸出來。
洗漱完,他回到屋裡,見桌子上有老媽特意給自己留的饅頭、稀粥和鹹菜條,他也不講究,坐下後就開吃。
填飽肚子後拎著鏟子和竹竿出了門。
先奔區紡織廠,用一根前進煙打通了門衛大爺的關係,順利見到小姑。
從小姑手裡接過一卷化纖線,高遠問道:“多少錢啊?”
高躍然推了他一把,說道:“走人吧你,多釣點魚啊,回頭也給我送幾條來。”
高遠也不跟她客氣了,笑著說道:“沒問題,等著吃魚吧您呐。”
說完就走,直奔後海,先按照老爸的指點挖了些蚯蚓,然後在後海北沿挑了個寬闊的水麵開始鑿冰。
12月的京城特彆寒冷,小風吹在臉上,跟刀割一般。
高遠費了半天勁才把厚厚的冰麵鑿開了15、6公分。
額頭上見了汗,他的身子也暖和起來。
來之前,他又想起來一事兒,沒有鉛墜不行啊,於是便翻箱倒櫃找了一個螺絲母帶過來,綁在化纖線上充當鉛墜。
又把魚鉤係好,把鏟子上的冰碴子清理了一下,放在冰窟窿邊上,往上一坐,掛上蚯蚓裹緊軍大衣,這才不緊不慢地將魚線投入到冰窟窿裡。
此時的水溫已經很低了,魚兒缺氧,有點氧氣灌進來,就會一窩蜂地朝窟窿眼這邊遊過來。
高遠剛把線放進去,握進竹竿,就感覺到魚線繃緊了。
他雙手抓住竹竿猛地往上一提,很沉,確信這是中魚了。
魚兒在水裡拚命撲騰著。
高遠也跟它較起了勁,這個時候是不能硬往上拽的,越拽越容易脫鉤,得慢慢瘤,等遛得魚沒那麼大力氣後,再往上一提,就成了。
六七分鐘後,高遠感覺到魚兒沒多大勁了,果斷提竿,一條白鰱浮出水麵。
他樂了,老爸說得對,運氣不錯,第一竿就中了條二斤多的鰱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