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今天咱家雙喜臨門,好好吃一頓不算過分。”
“三喜臨門,您恢複工作也算一喜。”
高躍民哈哈大笑道:“沒錯兒,三喜臨門。”
說完,他去裡屋拿了日用品券和錢出來,出門去供銷社買東西了。
高遠給小叔、姐姐倒了熱水後,也去廚房裡忙活起來。
一個小時後,酸菜魚、土豆燉肉、酸辣白菜幫、白蘿卜燉牛肉被端上了桌。
分量都很足,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配給豬肉、牛肉被高遠全用在這頓飯裡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姐姐太瘦了,用骨肉如柴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小叔也是一副麵黃肌瘦的樣子。
高遠不用問就能猜到,兩人這些年在北大荒吃了太多的苦。
一家五口圍桌而坐。
看著大碗裡色香味俱全的菜,高雅又開始掉淚。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吃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北大荒之所以被稱之為北大荒,是因為那大片的土地自古就是荒蠻之地。
那裡荊棘叢生,沼澤遍布,風雪肆虐,野獸成群,人跡罕至。
惡劣的自然天氣條件下,無論種植點啥成活率都很低。
當地的百姓彆說吃肉了,能吃頓飽飯都是奢望。
麵對這一桌子肉菜,感受到家人親切的關懷,高雅再次控製不住激動的情緒,捂著臉嚶嚶而泣。
她一哭,張雪梅也跟著掉淚。
氣氛有些凝重。
高遠是最見不得女人哭泣的,他夾了一大塊肉放進姐姐麵前的小碗中,安慰道:“姐,再哭,肉都柴了。”
噗嗤。
“就你會搞怪。”高雅破涕為笑,又白了高遠一眼,這才夾起肥瘦相間的肉塊送進小嘴中。
她細嚼慢咽,眼睛一下就亮了,稱讚道:“好吃哎,小遠,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一手?味道絕了!”
小叔聞言也夾了塊肉送進口中,咽下後衝高遠豎起大拇指道:“肥而不膩,香味濃鬱,就叫一地道!”
高遠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先回答姐姐的提問:“也沒刻意學,就是跟大龍去他爸單位食堂裡玩兒,見他爸手藝高超,請教了幾次而已。”
接著又對小叔說:“咱們這四九城,馬路不多,全是地道。”
小叔哈哈大笑起來。
老媽緊著往女兒的碗裡扒拉肉,慈眉善目說著:“吃,多吃一些,瞧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這段時間在家裡,讓你弟好好給你做幾頓好吃的,趕緊把這弱不禁風的身子骨補起來。”
高雅嘿嘿笑著說:“我也吃不了多少肉,也擔心餓久了,猛地吃頓好的,胃會受不了。媽您彆給我夾了,讓我的胃慢慢適應,好吧。”
高躍民點頭道:“丫頭這話說得對,人餓久了,是不能一次性多吃的,這會兒丫頭和老三的胃動力不足,多吃,一下子吸收不了,更容易傷胃。”
當醫生的張雪梅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我這不是心疼孩子嘛,你倆彆給我上課了。小雅、躍林,你倆慢慢吃,回來了,家裡總不會缺你倆一口吃的。”
高遠這時候才問道:“小叔,姐,你倆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墾區支部肯放人?”
高雅笑著解釋道:“姐有把握考上大學,跟支部書記打了申請報告後,支部領導們經過研究,允許我提前回城。至於小叔……”
高躍林接過話茬:“我去醫院開了張肝炎證明,拿給支部領導一看,幾個領導嚇壞了,生怕我把肝炎傳染給其他知青,二話沒說就給開了放行證,讓我回家來治病。”
您才是真的高!
高遠也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這年頭兒,得了急性黃疸型肝炎真會死人的。
這病傳染性極強,通過空氣傳播,由不得領導們不重視。
高躍民聽了弟弟的話,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說道:“你也就這點兒起子了,都快30的人了,一點都不著調,居然還乾這些謊稱患病糊弄領導借機回城的破事兒!
你怎麼就不知道給你侄女、侄子做個好榜樣啊?
你還有個當叔叔的樣子嗎?”
一聽二哥又在說教,高躍林立馬梗著脖子反擊道:“二哥,您這話我就不愛聽,合著就小雅是你親閨女,我就不是你親弟弟了是吧?你這也太雙重標準了。
我也在北大荒待了四年,你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小雅能靠考大學回城,憑什麼我就得繼續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待著?
我沒指望你和大哥幫我想辦法弄回來,我自個兒想法子回來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