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師點名同學們上講台拿試卷。
我想,隻要一下課,就回家去找父親去配近視眼鏡。
我想父親肯定不會同意我的想法,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
不管父親同意與否,我都要回去找他配近視眼鏡。
我思來想去,隻有背著書包裝著是被老師趕回來的樣子,才能讓他重視,才能讓他給我佩戴近視眼鏡。
我隻有以此要挾父親配近視眼鏡。
我想著這樣做會有很大的風險,但這樣做是唯一的選擇。
我這樣想著,但還是猶豫不決:
害怕這麼做,但又不斷為自己打氣。
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我來不及對黃老師說什麼,立刻收拾書本,隻等黃老師走下講台,走出教室。
黃老師剛走出教室門,我果斷站立起來,背起書包立刻走出教室。
同學們還在議論我的成績,看到我背著書包走出教室更加不解,但大多數同學選擇視而不見,還有四大金剛更是巴不得我離開。
我走過窗口時,餘光裡看到秦冬梅,很想正視看一看秦冬梅,但卻沒有一點勇氣,徑直大踏步向前走。
我和秦冬梅之間在學習上相互鼓勵幫助,尤其自己作文方麵,我對於作文題目的分析,提高寫作技巧,同時讓秦冬梅也得到啟發。
那都是通過寫紙條進行,每次寫完紙條,相互投遞。
但現在,我想到成績到了最後幾名,再也沒有之前的自信麵對秦冬梅;
還有,考學無望,也是我逃避的唯一選擇。
但我似乎還有唯一的希望:
我想儘快趕往家裡,找到父親後無論如何配一副近視眼鏡。
當我走出校園時,才想到沒有向黃老師請假,也沒有跟班長張義說一聲,甚至,也沒有對秦冬梅說一聲,哪怕是寫一張紙條。
我想到這裡,認為自己過於衝動。
我還是要找班主任黃老師去請假,當我想到去找黃老師請假時,想到黃老師上課時的言語和嘲笑,認為這樣的人不配做老師。
我想,這樣的人,我還要去麵對他嗎?
我想到這裡,感覺到自己滿腹委屈,徑直走出學校大門,橫跨過馬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家離學校六七裡地,當我剛橫跨馬路走到路邊時,看到大馬路上的人都在看著我。
看到我的人都大為驚訝:
這個時候怎麼有個學生背著書包啊?
是不是在學校犯錯,被老師趕回家去叫家長啊?
我意識到什麼,感覺到馬路上的人都在嘲笑我,隻得躲進路邊的樹林。
樹林不深,卻連綿不斷。
樹林的北邊是一條新河。
樹林依河而生長,河水有多長,樹林就有多長。
我獨自走在樹林麗,想到回家找父親配眼鏡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流出來。
我此刻意識到自己就這樣走出教室,就算是輟學;
偉大的夢想竟然在此刻戛然而止。
之所以這一次就把書本收拾好,那就是不希望第二次來學校,走進教室裡來拿書包。
如果,我想,如果父親看到自己背著書包回來,會不會能改變以往的態度呢?
我是否還有一絲希望?
“齊馳——”
我聽見是秦冬梅的聲音,立即停止腳步。
我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好像要蹦跳出來。
“齊馳——”秦冬梅再次大喊。
我的眼淚奔湧而出,沒有想到秦冬梅在這樣的時刻還來找自己,但感覺自己無顏麵對秦冬梅。
“齊馳——”秦冬梅的喊聲越來越近。
我不由自主地往回跑,但我還是不敢跑出林子。
我不想讓秦冬梅等待,不由得大喊:“秦冬梅——”
這是我這幾年來,第一次喊秦冬梅的名字,雖然我心裡麵無數次喊過秦冬梅的名字,但一次都沒有喊出聲來。
這是我第一次喊秦冬梅,感覺像是完成一件偉大地事情。
“你要去哪裡?”
秦冬梅氣喘籲籲來到我的跟前,大聲問。
我不敢看秦冬梅,鼻子一酸,眼淚就要流下來。
我趕緊控製住情緒,眨眨眼睛回答說:
“我回家去……”
但很快就意識到什麼,解釋說:“我去找我伯伯。”
“你伯伯?”秦冬梅很納悶的問。
“我父親。”我的臉紅了,我見過秦冬梅的父親來找秦冬梅,聽到秦冬梅對著他的父親喊爸爸。
秦冬梅說:“你也沒有必要把書包背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