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手指機不可察地一顫,薑滿餘光掃過淡淡一笑,“春夏,如意堂的木神醫快到了吧,這新奇的針法木神醫定會好奇,正好讓他來觀摩學習,明日我再請太醫來瞧瞧,說不準還能麵見聖上呢。”
春夏口頭應下,看向屏風後。
“小女何德何能,值得太醫來瞧。”醫女溫和地笑,鬢邊卻不自覺生出冷汗,前些日子太醫來時,她就打了退堂鼓,若不是陸大娘子給的實在多,家裡兄長要娶親缺銀子,她是不可能堅持來的。
“就快…快紮完了。”
秋冬望著女醫者顫抖的手,隨著下針眉頭不自覺跟著用力。
沒過一會兒,小廝在門外大喊,“木神醫要到了。”
女醫者寂然不動,看上去相當鎮定,但垂下的瞳孔都在顫抖,“四姑娘,小女今日家中有事,先一步走了,明日再等木神醫吧。”
薑滿撇了撇嘴,惋惜地歎了口氣,“真是不巧,那就等明日吧。”
見她已然拿起一旁珠釵把玩,不再提這檔子事,醫女才沉下心躬身道彆。
看著女醫者漸行漸遠的身影,薑滿扶著床榻起身踱到門外。
春夏抓起鬥篷緊跟在後,三兩步追上薑滿忙把鬥篷披在她身上。
“還出著汗可不興出門啊,秋冬再去拿件披風,四姑娘這是要去做什麼?”
她這一早上都感覺奇奇怪怪的,屋子裡還憑空多了個人。
“看戲。”
薑滿走至大門旁,盯著醫女的背影,直到蘭苑的門打開又關上,她才確定自己猜對了。
既然陸大娘子想要她的命,那就如她所願以身入局,這一次至少要斬斷她伸出的手。
“啊?還有戲看?”春夏嘴巴張得老大,但卻等到一陣極其詭異的安靜。
上次她說看好戲,她們確實在城樓上看了好一出熱鬨,蘇伯淵被抓,回府後,陸大娘子便被幽禁,那這一次又會發生什麼?
“石頭,去告訴父親,說為我診治的女醫者進了蘭苑試圖謀害陸大娘子,快去。”
石頭領命找到薑勇的時候,薑勇剛從大獄回來,整個人因一夜未睡累的眼下烏青。
蘇伯淵咬死不肯承認他為侯府作假,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說什麼,“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今早竟還被蘇府保下帶回家中,這蘇府到底有何能耐,百姓擊鼓鳴冤,轟動京城的案子竟然草草放人了。
他腳步沉重,隻想睡上一覺,可石頭卻匆忙趕來,“稟侯爺,小的看到為四姑娘診治的女醫不知為何匆匆跑進蘭苑,她神色慌張,還拿著針,似是要加害陸大娘子,侯爺快去看看吧。”
薑勇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還沒等細問,身後的薑知玉率先衝了出去,“歹毒醫女敢害我娘。”
聽到有人要害自己親娘,他原本混沌的腦袋立刻清醒,一路健步如飛。
薑勇看到薑如玉這毛毛躁躁的性子,有些頭疼,他在戰場上英勇無畏,善用謀略,怎麼遇到家事就亂了陣腳。
他不僅是征戰沙場的武將,更是武安侯府的嫡長子,日後要請封世子,襲爵,要振興侯府保護族人,怎可一味偏聽偏信,護著親娘?
日後武安侯府交到他手上,豈不是成了陸家的掌中傀儡,宗廟皆由他人執線。
好在他性子不算壞,好好教育再娶個明事理的媳婦興許還能救。
而此時陸大娘子不知道兒子和夫君正急匆匆向此處來。
她見到倉惶奔逃而來的醫女,正喝茶的手一頓,茶水自一側溢出洇透袍袖。
“你怎麼敢到這來了,不應該為那丫頭針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