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我?”
直到薑滿反問,他才灰溜溜退了回去。
逐月軒就他一個小廝,平日隻需做些雜活,沒想到又要伺候病人,況且看起來像個叫花子,石頭心裡彆提多憋屈了。
興許是氣不過,因而嘴撅得老高,拽著他頭發就往水盆裡按,他這一拽不要緊,倒是給薑滿嚇了一跳。
她可怕榻上人反手鉗住石頭脖子嘎嘣一掰,即便他現在隻是微微皺眉沒說什麼。
但顧衍那小肚雞腸的性子,若因此記恨,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停!”薑滿高聲喊了一嗓子,石頭雙手頓在半空,滿臉疑惑地看向她。
“小五,你若是覺得石頭手腳毛躁,就讓他扶你起來自己洗。”
顧衍仰起頭望向她,言辭頗為懇切,“主子大恩,安置住所又派人照顧,奴怎還敢挑揀?”
主子?
奴?
糟糕。
聽到這自稱,薑滿竟覺得有些得意。
怎麼有種被烈獸圍困,卻不需要做什麼,烈獸便自己趴地上的不真實感。
她眼睫動了動,拉下即將揚起的唇角,“那還是石頭幫忙吧。”
話音剛落,就見顧衍旁若無人地褪下衣袍,傷口因多次淌血早已粘在衣服上,他便用力向下撕扯,即便再次拽出血珠,麵上卻依舊雲淡風輕。
薑滿看的眉頭蹙起,好似撕扯自己肉般渾身不適,這人沒有痛覺,不怕疼的嗎?
前世受傷也是隨意灑些藥粉,扯條帶子一包,絲毫不影響做什麼動作。
可即便如此,也不應該當著女子麵脫衣服,前世這樣就罷,畢竟更過分的都做了。
如今還不熟怎麼也依舊如此,怪不得前世在喜春樓遇見,果真是去尋樂子,放浪慣了。
她眉頭簇起,偏頭避開視線,怔怔然退了兩步,指著一旁,“石頭,你將屏風挪過去擋著。”
顧衍看她匆匆推門而出,麵色陡沉,剛剛的乖順霎時消失,恢複陰冷的神態,垂頭看了眼身上的傷。
嚇到了?果真膽小。
石頭搬完屏風,走過去就看到他一身觸目驚心的傷,身上直冒冷氣,眉頭皺在一起。
他是薑滿在寺廟撿回來的,那日,弟弟饑寒交迫沒挺過去,他也奄奄一息,正巧薑滿趁白小娘上香祈福的空檔,偷跑出去玩撞見了他,便把他帶回府中。
若自己弟弟還活著,應和小五一般年歲,他自心底升起一股憐惜,拍了拍胸脯。
“小五你過得也忒苦了,放心有石頭哥在,這些傷保準給你養好了,當年姑娘將我救回來的時候,也快沒氣了,你看現在,不依舊長得人高馬大的。”
顧衍看了看石頭的小身板,這叫人高馬大?
侯府裡的人都和那四姑娘一樣虛偽。
薑滿回到房中時,正巧木神醫帶著木瑾進門。
”脈象沉而緊,但比前兩日要好上許多,姑娘多加調養切莫貪涼,雖不可保證恢複如初,但日後身子沒什麼大礙了。”
木神醫提筆開了新方子交給春夏,“每日湯藥於飯後立刻飲用,切記注意火候,忌葷腥,忌寒涼,忌辛辣,忌甜膩………日後木槿三日來一次侯府即可。”
見木神醫行禮告辭,薑滿忙跳起叫住人。
“木神醫,再隨我去看個病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