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紀走後不久,麹義又來。
“大哥!”
麹義一進帳,抱住陳諾:“大哥,你終於醒來了!”
陳諾想著事情,雖然麹義來了,也隻淡淡的應付著。
麹義一時沒有看出來,跟他解釋上次不辭而彆的事,實屬情況緊急,也就沒有等他,讓陳諾不要誤會。
想到當日那姑娘,麹義猥瑣一笑,附耳跟陳諾說道:“嘿嘿,不知那個小丫頭有沒有侍候好大哥你?”
陳諾應付的笑了笑,並沒有其他表示。
麹義抱著陳諾肩膀,歎道:“可惜我自從到了延津大營後,因為軍務在身,一時沒有功夫再來看望大哥你。大哥你不會怪我吧?”
陳諾搖了搖頭:“這怎麼會?”
麹義一笑:“我就知道大哥不會!大哥知道嗎?後來我好不容易有空了,想到大哥你還在河邊牧馬,實在委屈,我便直接去找袁公說理,請求袁公量才用人。
袁公倒是並沒有什麼異議,也說道大哥你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讓大哥你牧馬的確委屈了你,所以答應要為大哥你重新考慮安排彆的事情。”
陳諾眉頭微微一皺:“這樣的事情豈能操之過急?更何況,你我結拜之事袁公未必沒有聽說,你這樣做不怕袁公多心?再者,你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不會插手此事嗎,可你……”
麹義眼看陳諾急了,立即說道:“雖然我答應大哥了,可我一想到大哥你還在受委屈,我這個做小弟的豈能安心?大哥若責怪小弟,小弟也無怨!”
陳諾知道麹義是在關心自己,哪裡能責怪他,隻是再次叮囑他以後切不可為他之事強出頭了。
麹義答應一聲:“大哥你說得對,我這次也真是操之過急了,若知道大哥你接下來會遇到當晚之事,將會因禍而得福,我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想大哥你為了救袁公不惜舍身與刺客相搏,身中數創毅然不退。這份厚恩,想必袁公不說也能明白,他也必不會虧待大哥你了。哈哈,大哥,你就等著高官厚祿吧。”
麹義本以為陳諾聽後會很開心,沒想到他仍是原來的樣子,古井無波。
陳諾突然開口,反問麹義:“賢弟,你以為我救袁公是為了什麼高官厚祿嗎?賢弟你錯了,我救他,不過出於本心罷了。就算是路人,在道義麵前我也會舍身而出的。”
麹義嘿嘿一笑:“就像是大哥你當初救孫輕一樣?”
陳諾一楞,他沒有否認。
麹義哈哈一笑:“孫輕的事情,大哥你雖然沒有親口告訴我,可我也是有所耳聞的。我可聽說,大哥在此之前,與那孫輕不過見過一次麵而已,而且我還聽說孫輕當時還曾想要謀害大哥你。
可大哥你在他遇難時,非但沒有落井下石,反是孤身涉險,百般將他從韓馥手中救出。彆的不說,就是大哥你以德報怨的這份義舉,誰人聽說後不是一個佩服!”
頓了頓,麹義又說,“大哥你知道嗎,我在第一次見麵就認定要拜你為大哥,其實我也並不是一時腦熱,而是因為我聽說了大哥你的這些事跡後,知道大哥是個俠義之人,是個可交之人,所以我才義無反顧的想要與大哥你結拜為兄弟。
想必那時,大哥你也以為我會有什麼圖謀不軌吧?哈哈,其實大哥你也不必擔心,要說圖謀不軌,其實我也就是圖了大哥你的這份俠義心腸。像大哥你這樣的朋友我若不去結交,天底下還有什麼人值得我去結交?”
如果麹義不說,陳諾或許到現在都不明白麹義憑什麼會跟他這個身份低微的窮小子結拜,現在聽他一說,心裡釋然。
他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麹義的肩膀:“好兄弟!”
麹義看了陳諾一眼:“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陳諾嘿然一笑:“你看出來啦?還不是那麼回事?想必你也聽說我將要出使韓馥的事情吧?若是你,你該怎麼辦?”
麹義一拍大腿,叫道:“這還不好辦?大哥你之所以遲疑,是因為你以前曾為韓馥辦事,現在又要反過來去替袁公勸韓馥放棄冀州。這對你來說,自然一時難以接受。
可大哥你彆忘了,大哥你以前雖然在韓馥手上辦事,可他一點也不通情理,你給他辦成事了,他非但沒有感激你,反而將大哥你打發到趙浮那裡,想借趙浮的手除了大哥你。
像他這樣以怨報德的庸碌之輩,你棄他而走又有什麼不可以?這就是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若是不走,難道白白送死?再說,大哥你現在既然身在袁營,又吃的是袁公的飯,你為他辦點事,難道還怕天下人說?”
陳諾歎道:“雖然這麼說,我隻怕今後說起這事,不知道的人,豈不要說這冀州成也是我敗也是我,那我豈不是變成不忠不義之人了?”
麹義哈哈一笑:“大哥你多心了吧?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想薑太公當年曾為商紂之臣,最後商紂無道,他便入奉周西伯,這才開創殷周八百載天下,難道他因為棄商入周就是小人了嗎?
再說了,韓馥不過一個小小州牧,非商紂可比。像如今亂世,正是大丈夫展翼之時,豈可因為一人而局限於一隅?他韓馥不知道用你,你難道就不能選擇其他人了?”
陳諾一聽,霍然開朗,抓住麹義臂膀,笑道:“賢弟一番話真乃金玉良言,使我茅塞頓開,多謝賢弟,我不再困惑了。”
轉念一想,實在汗顏。記得自己曾勸趙雲‘如今亂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當時勸他容易,到了自己身上反是迷糊了。
再想史上袁紹得冀州後,荀彧、郭嘉就是因為看到袁紹無所作為,反而棄袁投曹,還有賈詡,他數易其主不過為保自身,也並沒有遭到非議。像這樣的例子很多,在那個亂世反而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現在看來,自己還有什麼可疑慮的?
送走麹義,不時天色也就黑了下來,陳諾剛剛用過飯,袁紹就來了。
袁紹抓住陳諾的手就是不放,說起當晚帳中遇刺幸得陳諾以身相救的事情,就是滔滔不絕。最後手附陳諾肩膀,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我無不答應你!”
陳諾辭謝幾句,說什麼也不要賞賜。
袁紹聽陳諾一說,點了點頭:“也罷,讓你自己說隻怕比讓鐵樹開花還難。這樣吧,你也不要推脫了,就擔任轅門校尉吧,等傷好了即刻赴任!”
陳諾一楞。彆的不知道,這轅門校尉是乾什麼的他是知道的。
袁紹有一支宿衛部隊,日夜保護在他身邊,這支部隊好像有千人的編製,取名轅門。隻因這轅門之‘轅’跟他袁姓同音,門有開閉守衛之意,故袁紹將他的這支宿衛部隊稱之為‘轅門營’。
轅門營最高長官為轅門校尉,可領導指揮全營,職責重大。又因為轅門營乃中樞之所在,地位特殊,所以能夠進入轅門營的不是袁紹的親近,那也是值得袁紹信賴的得力乾將。更何況,他讓他擔任的是轅門營的最高指揮官!
誘惑當前,陳諾沒有答應。
他隻是淡淡的說了句:“轅門校尉職責重大,隻怕我不能擔任,袁公還是另擇他人吧。”
袁紹一楞,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麼好的差事他居然會推辭?他還想要說彆的,突然帳外傳來一陣金鼓聲響,袁紹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時就有士卒向袁紹報說:“袁將軍,江麵上有數不儘的船隻,正敲鑼打鼓從我軍後方而來。據得知,這支軍隊乃是韓馥部將趙浮、程奐的兩路水軍,共計萬餘人。我方該如何應對,請將軍示下。”
袁紹出帳,站在土丘上探望。隻見遠遠的船隻如同蛇一樣,蜿蜒著朝他延津大營而來。
各處營盤的將軍們知道此事,也都紛紛派出士卒,向袁紹這邊請命。
袁紹看了一時,臉色大變,手按佩劍,傳令道:“趙浮、程奐雖整軍而來,想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他連夜敲鼓過我營帳,不過是想嚇唬三歲小孩罷了!哼,傳我將令,全軍待命,不得命令,不得擅自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