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麴義將這套戰法教授給了陳諾,陳諾前後仔細一聽,也是不住的點頭。但此地不宜久留,敵人騎兵剛才還在三裡之外,此刻說不定隻有兩裡地了。現在的時間也就是生命,陳諾可不想因此而耽擱。
既然麴義已經將戰法交給了他,而他也是聽了一遍就懂了,也就不再多說。再說,麴義的這些士兵既然久襲羌鬥,其實不用多說他們也該知道怎麼做的。當下,陳諾留下了麴義所部,並將自己所帶來的兩三百弓弩手也留了下來,另外讓所部的三百騎亦一並留下。這樣一來,陳諾這邊就有步兵七八百,弓弩手六七百,加上騎兵三百,計有一千七八百號人,跟對方所衝來的人馬相差也就不過一千之數了。
至於其他人馬,陳諾交給麴義、潘璋、朱靈等帶回。
由於這一帶地勢較平緩,要想設伏破敵那已經是不可能了,陳諾隻得讓步兵在前,弓弩兵兩旁,騎兵藏身兩邊山穀。
陳諾讓典韋獨挑步兵大梁,他則在後全權指揮。
當然,在此之前,陳諾也已經反複交代了典韋一些話,直到典韋聽明白了,陳諾這才放心讓他帶領前部人馬。
陳諾抬頭看了看天,日已偏西,雖時在春季,但先前的一連雨水後,換來了多天的大晴天。
先前他還是一陣拚殺,身體裡出了好些的汗水,此刻被暖陽一曬,微風一吹,頓覺冷嗖嗖的。
不過,這些汗水裡麵,還夾雜著濃濃的血漬,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也已經無從分辨了。
轟隆隆的馬蹄聲愈來愈近,也愈來愈清晰了,聽得人耳鼓裡跟著嗡嗡的響著,仿佛有那千軍萬馬從耳門裡殺來。
陳諾緊了緊手中的長槍,這一戰,他必須要戰。
雖然知道,公孫瓚的騎兵不是好惹的,但正因為知道,他更加不能逃避。
今日一戰,若不能勝,則休要再說彆的了。
他陳諾,必須有直麵公孫瓚的時候。
現在,時候到了,近了!
聲音近了,大地已經在顫抖。
雖然陳諾隻能以聽覺來感受,但典韋還有他前後左右那些伏身在地上的刀盾手們,卻能很清晰的看得到了。
看到的不是敵騎,是灰塵。
他們的臉對著地麵,眼睛朝著前方看去,前麵乾裂的地麵上,塵土已是飛揚雀躍。
這些灰塵是歡舞的雀躍還是顫抖的雀躍?
馬蹄聲近了,呼吸聲卻是驟然的跟著緊張急促起來。
典韋伏身在地,眼望著左右之人,鼻子一哼,說道:“誰怕死就現在站出來,彆給老子丟臉!”
典韋這激將的一句,倒是將那些原本突生膽怯之心的人的退路也給一並堵塞住了,當然沒有一人站出來。
死可怕,但他們明白有比死更加可貴的‘自尊’,到死也不能輕易放棄。
每個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起來,看著遠處的敵塵,握著手裡的刀盾,不再做他想。
敵騎出現了黑點,鐵蹄敲擊地麵的聲音愈發的動若鼙鼓,震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如其說是黑點,不如說是白點。
清一色的白馬,如雪浪一樣的滾滾而來,碾壓而過,所過之處,風雲跟著突變,百獸走避,鳥雀翔空。
公孫大旗迎風招展,隨著雪浪翻滾而至。
陳諾緊了緊手中的長槍,眉毛一挑,原本以為是普通的騎兵,沒想到這次中了個頭彩,居然麵對的是史上有名的‘白馬義從’!
公孫瓚的最精銳之師,白馬義從,就這麼出現在了廣川城外十五裡處,出現在了陳諾的眼皮子低下。
陳諾再次緊了緊手中長槍,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回,看來是不錯,這一色的白色騎兵,也隻能是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可以解釋了。隻是陳諾也沒有想到,公孫瓚這次居然親自出來堵截他,而且使出了他的終極殺手鐧白馬義從。
公孫瓚如此能夠看得起他,他當然也不能輕易辜負了公孫瓚對他的信任啊。
近了,近了。
煙塵滾來,遮天蔽日。
就連陳諾,都能明顯的感到頭頂的太陽被這陣煙塵給蓋住了,天地間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顏色。
眼前的三千騎兵,皆是清一色的騎著白色駿馬,駿馬上的甲士鎧甲鮮明,手中長槍大戟更是赫赫有威,發出森寒的光芒,刺著每一個人的眼睛。旌旗跟著翻卷,鐵蹄擊著地麵,轟轟轟轟,如雷滾過。不過,本來低眉掃目的天地,此時在三千騎清一色的鎧甲麵前,又被照耀得光芒萬丈,仿佛更加亮麗了。
眼觀公孫瓚三軍之勢,所謂‘旌旗鎧甲、光照天地’,卻是形容得並不為過。
“謔謔謔!”
三千騎似乎是發現了前麵地麵上的一顆顆人頭,反而更加的亢奮起來。他們的將軍並沒有讓他們停住前進,那麼,他們就要繼續行走。
就算是踏過這一顆顆腦袋,將他們碾碎成泥塊,也得過去。
“轟轟轟!”
“謔謔謔!”
三千騎未停,速度何其之快,轉瞬間眼看就要奔到典韋等步兵跟前了。
他們的主將公孫瓚,在大纛的陪襯下,同樣身披玄鎧,手執大刀,跨下高頭大馬。他那坐下馬,亦是跟其他騎那樣,馬身通體雪白,如被雪水洗過一般,白得甚至有點刺眼。
不過他坐下馬個頭較一般部下的高大些,也精神些,就是馬鞍也是華麗非常,顏色鮮豔,從這匹馬身上也足以判斷出他主人的身份。
他身後中軍大纛,纛上大書‘奮武將軍薊侯公孫’八個纂體大字。
前麵發現異狀的事情也已經報告給了公孫瓚,那公孫瓚在馬上一聽,也是微微一愣,看了看前方的地勢,哈哈一笑,說道:“陳諾此人向來詭計多端,但此地平整開闊,他就算想耍花樣隻怕也未必能如願。他既然想見識見識本將軍白馬義從的厲害,那就,如他所願!”
“謔謔謔!”
馬蹄得得,忽而奔至,天地為之玄色,一場大戰即將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