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君,讓你挑的人可都挑好了?嗯,很好,這裡是我早前準備的一封手書,是給張濟將軍的。你帶上,到時候你需如此如此……”
“是!韋記住了!”
典韋伸出雙手,等待著陳諾將手書交到他手中。
然而,等了許久,一直沒有動靜。典韋舉目去看陳諾,卻見陳諾幽幽一歎,說道:“在信中,我已明確的告訴張濟將軍我在屍鄉等他,並且還告訴他那支襲擾他的人馬,也會隨時準備動手。隻要他一離開偃師,那麼偃師將隨時遇到危險……”
“……”
典韋微微一愣,將手縮回,皺眉道:“主公這是何意?主公不是告訴韋,放火燒偃師糧倉隻在其次,其實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一步步吸引張濟,將他引到主公這邊來嗎?可主公你若是讓韋將這封信交到張濟手上,張濟看後隻怕膽子都嚇沒好,還如何乖乖的過來?這樣一來,豈不是前功儘棄?如其這樣,還不如不將這封書信交出,豈不更好?”
“不然!”
陳諾嘿然一笑,說道:“到那時,張濟雖然是一時腦袋發熱不惜一切的追上來,可他一旦距離屍鄉近了,等看到屍鄉的地形,再聯係起潘璋這支疑兵的去向,也勢必冷靜下來,從而緩緩退去,到那時才叫正在的前功儘棄。而我呢,如其讓他有冷靜下來思考的機會,倒還不如先提醒提醒他,免得他到時犯糊塗。”
典韋聽後,一個頭兩個大,抓破腦袋也想不通陳諾話裡的意思,隻怕敵人沒有糊塗他倒是先糊塗起來了。
“可若是他為了貪圖便宜,非要孤軍深入,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呢?而主公你這麼提醒他,豈不是正好便宜了他?”
陳諾哈哈一笑,說道:“不錯!這點也有可能。可行軍打仗之際若是指望他人犯糊塗,那這個決策者也必然比敵人更加糊塗,還何談取勝?而我,將我自己真實的目的全數告訴他,就是要讓他更加迷糊。想我與他乃敵我關係,我說得再有利於他,他焉能輕易聽之任之?隻要他心有疑惑,則必糊塗辦事,也就著了我的道兒。我說得這麼清楚了,典君你可明白了?”
“嗚……”
典韋搖著腦袋,有點可憐兮兮的看著陳諾,生怕陳諾恨鐵不成鋼就要打他。
陳諾一笑,瞪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動手,隻是說道:“有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你越是將道理講明,把問題說透,越是能迷惑住敵人,讓敵人無從猜測。用在兵法上,就是簡單四個字。”
“哪四個字?”
“兵不厭詐!”
……
兵不厭詐!典韋揣了陳諾的手書,按照陳諾的意思去做了。如今,在看到張濟看到書信後,居然不是馬上就走,而是臉上疑色重重,他心裡,也不由暗暗佩服起主公陳諾來。
看來,這個‘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還當真是管用啊!
典韋一麵臆想著,心口卻是砰砰的跳著,手心抓了一把汗,不管主公此計多麼高明,就要看他是否真的乖乖鑽入這個圈套。
張濟,看著陳諾留給他的手書,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那些從後而來的部下們,亦是用疑惑的神色交流著,看著他們的將軍。
“陳諾說他在屍鄉等他,可是真?”
“陳諾說我這一走,那支隱藏了的人馬可能會隨時襲擾我後,可是真?”
“若是人馬向後,不再去追,倒是穩紮穩打,可以回偃師城歇下。”
“可我若是這麼做了,那麼對於陳諾來說,他的好處又在哪裡呢?他斷然不會傻到去替敵人考慮害處,而不替自己著想,傻子也不會這麼做!”
“那麼,這個傻子他的目的何在呢?”
“偃師?對,當然是偃師!”
“想他陳諾燒我偃師糧草,自然是事先預料到我軍此來必據偃師而斷他與陽城周昂所部的會合。而他隻要燒我此處糧草,那麼我大軍想要繼續呆在這裡,也必從他處調運,是拉長我軍補給路線。如此一來,對於他陳諾來說則有可趁之機。”
“而他為了確保順利完成任務,不惜派出左右臂膀,以求一擊得勝。當然,他心裡自然清楚,想要燒我糧草也沒有那般容易,是必遭到我大軍的追擊。為此,他為了甩脫我大軍,讓他臂膀能夠順利逃脫,故而布此疑兵,就是想要嚇阻我大軍!”
“可……”
“如果這件事情就是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簡單的話,好像又有點小題大做了!想他為了讓我放棄追擊,還刻意安排一支數千的騎兵兵臨偃師,似乎沒有這麼個必要啊!可,若他不是呢?”
“若不是,自然正如陳諾所‘坦言’的那樣,是準備繞襲我偃師了!不過,若他真的想這麼做,他白天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何必要兜上這麼一個大圈子來繞襲我軍之後呢?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果真這麼做了,隻要我這邊速戰速決,也必有時間回救。到時他不但不能如願,且正好著了我軍的前後夾擊,豈不快哉?”
張濟思慮至此,輕吐一口氣。
望著幽森的密林,他突然又害怕起來。
屍鄉,前方就是屍鄉,陳諾說他在那裡恭候他。他先前追擊時沒有考慮前方就是屍鄉,現在冷靜下來,有點後怕了。
屍鄉的地形他比誰都熟悉,那邊地勢險要,容易隱藏兵馬,若是陳諾當真在那裡,那他此去,以疲憊之軍,豈不是正著了陳諾的道兒?
“噝!”
張濟倒吸一口氣,眉頭蹙起,左右顧盼,一時真正的是猶豫不決了。
就在這時,突然一騎馬繞了過來,向張濟稟報:“將軍!受我軍監視的洛陽城外的陳諾所部,突然在陽渠水附近消失!”
“什麼?”
在出戰前,張濟當然已經悄悄派遣了探子對陳諾所部進行了嚴密的監控,沒想到居然在黑夜下被他們給跟丟了,如何不讓張濟心驚?但探馬接著又說:“不過,在洛陽南向突然出現了一支不明人馬,正往西南趕去。”
“嗯?”
張濟微微一愣,洛陽附近除了有陳諾一支人馬突然空降外,似乎沒有其他人馬活動,怎麼會突然又出現一支人馬?莫非……
“可探清楚,賊人有多少?”
“這個……”
探馬搖了搖頭:“天色實在太黑了,屬下實在無法斷定對方到底有多少人,不過應該不下千數!”
“千數?西南方向?”
張濟眼睛一轉,立即讓人捧來行軍地圖,在地圖上仔細看了兩眼,西南向,眼睛落在了‘伊闕關’上。
沒有定格。再行,不知覺的繞著,繞著,看到了‘陽城’。
陽城!
雖然伊闕關與陽城之間不在一個點上,若是從伊闕關出發往南,再東行,雖然路途漫長,連綿的都是山路,但最終亦能順利抵達。且,若走此路,卻是能夠很好的避過大隊人馬的阻擊。
“篤篤篤!”
張濟眼睛轉動著,嘴裡嘟囔道:“陳諾人馬突然消失在陽渠水,而西南方向,突然又出現了這麼一支至少千人的部隊……而伊闕關與陽城之間亦可繞行,且省事不少……這一連串的點,到底有什麼關係呢?難道,難道那支消失的部隊正是陳諾所部!而他,而他正是準備從伊闕關逃走?!”
張濟思慮至此,腦袋嗡的一響,眼睛跟著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