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瓊本能的一模鼻梁,幸好鼻子沒有流血。
“咳咳!”陳諾一笑:“將軍難道不是向我討要兵符嗎?這兵符此刻又不在我這裡,若將軍想要,還得麻煩將軍一趟,到典韋將軍帳中取來……”“典韋?”聽到他的名字,比起趙雪來更加讓他渾身戰栗,他連忙鼻子一哼:“我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陳諾一翻眼睛,氣息喘喘的問道:“你不去?那就真可惜了,我這裡又不能起身。如果將軍真不去,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淳於瓊眉頭一凝,眼睛一轉,說道:“嗬嗬!將軍果然好計謀,你不想讓我得到兵符,又是將我引到趙雪那裡,又是讓我去找典韋去要,你這麼做不就是想要讓我知難而退嗎?將軍,你打的可是這個主意?”陳諾一搖頭,歎息說道:“原來將軍這麼看我,那也罷了,你愛去不去吧!”淳於瓊心下一急,當即扯步上前來,一把抓住陳諾,叫道:“你彆給我裝死,你可以下來去取的對不對?”
陳諾怒了,這已經觸到他的底線了。看到這小子惡毒的眼光,分明是暗藏了殺機。
趁你病,要你命!
“這小子想要我命,我先要你命!”陳諾眼睛一起,就要發作。然而,這時,一人匆匆衝進大帳來,疾喝一聲:“住手!”淳於瓊其實在先前一刻差點就動了要陳諾命的念頭,隻是這念頭一閃,還未過去,就被人從後一扯,他本能的加了一把勁,就要將陳諾直接給勒死……不過,後麵那人立即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敲,敲震而出的痛楚,立即讓淳於瓊驚醒過來。
“啊,是大公子!大公子你怎麼來了?”淳於瓊心虛的往後退了兩步。
袁譚瞪視了他一眼,怒喝道:“我若晚來一步,你這小子是不是就要謀殺然之了?”淳於瓊渾身一抖:“這個不敢!”“咳咳咳!”陳諾虛弱至極的猛咳幾聲,像是要咳出血來。看著陳諾這副羸弱之軀,袁譚急著伸手扶住陳諾,在他背上連連輕輕拍打:“然之,你怎樣?”淳於瓊在旁說道:“他能怎樣?我又怎麼他……”
“閉口!”
被袁譚一聲嗬斥,淳於瓊不敢再說了。陳諾終於咳嗽完了,然後一倒榻上,被袁譚問了幾聲,他才重新睜開眼來,氣息喘喘的跟袁譚說了兩句:“我怕……我怕我是不成了,既然淳於將軍急著找我要兵符,那便讓他去拿吧,顯思你不必攔他。”袁譚聽來,微微一愣,回頭瞪視了淳於瓊一眼,點頭道:“我知道了,淳於仲簡他對然之你動手,是因為然之你一時沒有拿出兵符,便要硬奪了,是嗎?”
“將軍我沒有……”淳於瓊那個抓狂。
“閉口!”
“……”
陳諾睜開眼來,說道:“顯思,顯思,你冤枉淳於將軍了,他倒是沒有逼我,不過是因我讓他到典韋那邊去取,他不肯去,便道我有意要難為他,這才對我拔了三次刀、掐我兩次脖子罷了……至於,至於其他彆的事情也是沒有做……咳咳……難受死我了,我要死了……”
“拔刀?掐脖子?”袁譚回身瞪視著淳於瓊。
淳於瓊,全身一顫,結舌道:“拔刀?這這,我的刀……”找到了腰邊的刀,擦,拔出刀來,刀光出鞘三寸,一道刀芒立即射到袁譚眼睛裡。袁譚眉頭一凝,瞪視著他,站了起來。看到袁譚站起,淳於瓊嚇得將刀一丟,哀聲道:“我沒有啊……陳諾,你……你你你你你……”一口血,差點就要吐了出來。
竇娥冤哪!
可憐淳於瓊雙手抖著,嚇得膽子都差點破了。他就算是恐嚇陳諾,那也沒有關係,反正袁紹肯定樂意看到。可若換做是得罪袁譚,被袁譚誤會自己剛才欲要拔刀殺他,彆說袁譚不放過他,袁紹也不可能饒過他的。袁譚,在怒目瞪視了淳於瓊片刻後,隨即冷靜了下來、
他在想:“如今然之臥病在榻,目下也唯有指望淳於瓊這廝,不好因此事與他為難。再說,淳於瓊是父帥的人,在大錯未犯之下動他卻是不便,且忍忍……”袁譚想到這裡,方才說道:“既然然之都說了,兵符放在典將軍那裡,你過去取就是了,不必再要為難然之。”
淳於瓊苦眉一皺,說道:“可是……”
“嗯?!”
袁譚兩眼一起:“可是什麼?再囉嗦休怪本將軍不客氣!”
“是是,我這就去取!”走了兩步,想到刀還丟在地上,又即轉身撿起。回頭看了陳諾一眼,隻見陳諾恰時眼睛掃來,向他一拱手:“典君他是個大好人,你要取兵符好說就是了,千萬不要強取,若強取不成惹怒了他,到時將軍麵子上掛不住,可千萬彆怪我沒有提醒你。”
“陳諾你……”
淳於瓊氣得眼睛都綠了:“典韋那廝都是大好人,還有天理嗎?”想到即將麵對典韋,他是兩股都不覺戰栗了。然而,為了得到兵符,為了掌控青州兵馬,一個典韋怕什麼,豁出去了!淳於瓊一咬牙,望著典韋帳下走來。
“什麼人?”
遠遠的,典韋帳下親衛兵一聲斷喝,嚇得淳於瓊膽子一顫。抬頭來,心裡打起了鼓,額頭上冒出了虛汗。他緊了緊手中佩刀,大步走上前幾步,說道:“吾乃淳於瓊,典韋在帳下嗎?”一聲沒有問出,突然隻聽帳內一聲酒壇碎響,直接一聲雷吼:“滾”,跟著一人被人從帳內一腳踹了出來。那人一出來,從地上爬起,一聲不做,又即往著帳外連退了幾步,好像是怕帳內人又要衝出來打他。
那被淳於瓊抓來問話的親衛兵,此時也來不及向淳於瓊回話,立即跑過去,一把將爬起來的那個小廝扶住,連連問道:“碎娃,怎麼了,典將軍他又喝酒打人了?”那叫碎娃的,連退幾步,方才低聲跟那親衛說道:“打人?哼,將軍剛才還殺了一人呢,我被打簡直是幸運的了!你沒見著嗎,剛才我是跟狗子一起進去的,狗子就是因為斟酒時斟露了一點,濺了一滴酒到了將軍身上,就被將軍一刀砍殺了!還有,我跟你說,將軍一喝醉,就想找人比試,不管他是誰。記得上次有個叫趙五的將軍,在將軍喝醉時,不想闖入將軍帳下,將軍便以為他是來找他比試的,二話不說,就拔出刀,一刀……哢嚓,就將那趙五給殺了!”
“這樣就殺了?”淳於瓊聽到這裡,身子本能的往後就退。與碎娃對話的親衛,此時一眼看到淳於瓊,便立即攆上他,說道:“這個,將軍你剛才不是要找典將軍嗎,你現在就可以進去了。”“沒有,誰找典將軍來了?”淳於瓊裝傻充愣,轉身溜走,手心裡可憐捏了一把汗。
那親衛看見,與從後走上來的碎娃對視了一眼,由不得哈哈一笑:“果然是烏巢酒徒淳於飯桶!”
“咳咳!”一聲咳嗽,將他兩笑聲立即打斷,轉而迎向從帳內走出的典韋。
典韋掃視了他兩個一眼,問道:“走了嗎?”
“我們按照將軍說的辦,沒想到將那烏巢……嘿嘿,將淳於將軍嚇得屁滾尿流,一句話不說就跑了。”典韋聽來,嘿然笑道:“你兩做得不錯,這個月可以少宿兩天值。”兩人聽來,連忙拱手稱謝。典韋一句話不說,轉身進帳。
典韋將淳於瓊嚇走,淳於瓊回到帳中,手心撐開一看,汗都膩了。他揩拭走了額頭上的虛汗,連連說道:“好險好險,差點就著了陳諾小兒的當了。若我那麼一冒然撞進去,兵符沒有要到不說,隻怕腦袋哢嚓就要搬家了。看來,兵符這事是要從長計議了。”他這邊在帳中左右踱步,就是一時拿不出主意了。
那帳外,一將佐長身入帳來,一眼看到淳於瓊,便即笑道:“將軍!將軍!大喜!大喜!”
淳於瓊正心下煩惡,聽他一說,立即叫罵道:“大喜個屁!老子兵符都拿不到手,喜從何來?”“喜從天上來。”將佐嘿然一笑,神情倒是頗為輕鬆的。淳於瓊眉頭一皺:“喜從天上來?”他抬頭了一眼天……是帳篷的頂,沒有看到天。將佐連忙說道:“將軍,你彆逗了。我這裡確實有一個大好的消息,而且還是一個絕好的消息,相信將軍你聽了後管保將軍你喜歡。”
淳於瓊看了他一眼,納下心來問道:“說說看。”
將佐嗬嗬一笑,附耳在淳於瓊耳邊說了兩句。淳於瓊聽來,眼睛一起,看了他一眼:“這事確信?”將佐連忙點頭,說道:“將軍,這些天我可是將偵騎四出,不斷偵探賊兵那邊的動靜,這才在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回來,第一時間跟將軍你說呢。將軍,這可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呀,要是將軍立了此功,一舉扭轉了青州局麵,那就是大功勞。到時那個陳諾還算個屁呀,還不乖乖將兵馬交出來?”
淳於瓊思謀良久,點頭道:“這確實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隻是……隻是我手上人馬隻有那麼一點,如何成事?雖然說陳將軍答應交出人馬,卻又一時從他手裡拿不來兵符,也就無法調動大軍出征。而這個戰機可謂是稍縱即逝,若我不能把持住,不說等敵人反應了過來再去也遲了,便是陳諾那邊,最遲這一兩天也就得到消息了。若是被他知道這個消息,就算他不親自出戰,也必讓部下人等代勞,到時功勞卻又被他全得了。哼,實在可惡!”
將佐沉默一時,說道:“將軍此時不但不能讓陳諾知道此事,而且還要在第一時間趕過去。隻是,將軍手上既然一時拿不出人馬,又不能打草驚蛇去找陳諾臨時去要。看來,將軍此時唯有去找袁將軍借兵了。”
“大公子?”
淳於瓊沉吟了一時,眼睛一亮:“大公子雖然身邊人馬不多,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收編,三五千人馬還是拿得出來的。而且,我想,大公子他眼見這個戰機,也絕不會輕易放過的。”淳於瓊想到這裡,二話不說,立馬到袁譚帳下找他借兵。
“什麼,找我借五千兵馬?”袁譚眉頭一皺,說道:“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呢,你當我袁譚手中有多少兵馬?再者,你不是白天去找典韋將軍要兵符去了嗎,怎麼,是你沒有聽然之勸,沒跟他好好說,兩下說僵了,他沒給你兵符?”
淳於瓊臉色一變,提起典韋他就膽顫,如果此時真跟袁譚說他去找典韋要兵符,就連帳門都沒有靠近的話,那豈不是掃自己威風?淳於瓊想了想,說道:“這個……我去找時,典將軍不在帳下,所以沒有要來。”
袁譚冷聲一笑:“那你就等個兩天啊,怎麼,就連兩天你都等不了了?你心是不是太急了?再者,他那邊要不到,你又來向我要,你這是想乾什麼?”淳於瓊一愣,害怕袁譚誤會,連忙解釋道:“這個……大公子,你聽我說。”當下又即在袁譚耳邊密語兩句。袁譚聽後,臉色微微一變,想了想,點頭道:“這卻是一個絕佳的大好機會,不過,這件事情你不去找陳然之商量借兵,找我乾什麼來了?”
“這個……”
看到淳於瓊急色的臉,袁譚也一下子看了出來:“哼,你不敢跟陳然之去借,就怕他知道這個消息後,不但不借,反而搶了你的功勞,是嗎?你呀,如何能有這個想法?你自己手上若有足夠的兵馬,可以自己殺過去,我什麼也不說了。然你……然你就連本錢都沒有,還敢一口吃下一個大胖子!我可告訴你,眼前的是大好的機會是沒有錯,可也同樣是一個深坑,搞不好,你跳進去就休想要爬起來。”
淳於瓊咧嘴一笑:“所謂富貴險中求,這樣的事情哪裡能確保萬無一失呢?但隻要兵馬足夠,膽氣自然也就壯了,成功自無不可能。大公子,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大公子你點頭了。”
袁譚一掃袖子,說道:“這件事情,你還是去找陳然之商量吧,陳然之雖然說要將‘督軍’讓給你,可你兵符都未曾拿到,那就沒有權利調動其他各部兵馬。你跟我說,沒用。”
淳於瓊嘿嘿一笑:“大公子,陳諾督管的雖然是青州兵馬,可他難道就連大公子你的人馬也敢管嗎?再者,大公子,漯陰一戰你也看到了,陳將軍自那一戰敗後,就一直龜縮平原不出,如今又抱恙在榻,難道此時的大公子你還指望一個陳將軍嗎?更何況,青州一地可是大公子你的天下,而我看到的卻非是應有的局麵。大概大公子你也看出來了,如今的青州,上到官員,下到百姓,有幾個知道大公子你的?說起來,他們口中的還不是一口一個陳諾,一口一個陳將軍?”
袁譚一愣,隨即惡狠狠的瞪視了淳於瓊一眼,說道:“青州基業本來就是陳將軍一手出力協助本將軍打下的,百姓還有官員便是隻知道一個陳然之,那也是應該的。更何況,當初我被賊人擄走時,你們何在?若不是有陳然之他獨上黑山,將我從賊人手裡救出來,我袁譚焉能有今天?哼,這等話你以後休要再說,否則彆怪我翻臉!”
“……當然,我知你此舉,不過是為了一心要建功立業。罷了,既然你信不過陳然之,我就幫你一次,借給你兩千兵馬。但你給我記住,這兩千兵馬我是借給你了,你可千萬不要給我敗光了,到時我是要要回的。”
淳於瓊被他罵得麵紅耳赤,本以為無望了,聽他後麵幾句,頓時精神一震,說道:“雖然兩千兵馬少了些……啊大公子息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公子你相信我,借給我兩千兵馬,我便是感激不儘了。大公子放心,此一戰,我一定要一舉拿下漯陰,以血前恥!”
袁譚也不理他,交給他一塊兵符,揮手道:“去吧!”淳於瓊拿到兵符,連忙點頭,乖乖的下去了。袁譚站起身來,踱步出帳,仰頭望了一眼頭上的遠空,突然一個聲音鑽進耳裡:“如今的青州,上到官員,下到百姓,有幾個知道大公子你的?”他嘿然一笑,搖了搖腦袋,嘴上咕噥道:“忘記吧!然之救了你一命,這是你欠他的。”
……
……
“大哥哥……”趙雪進帳來,向陳諾說道:“剛剛得到消息,賊人久攻臨濟不下,又從漯陰抽調出數千人馬趕赴支援,如今漯陰的人馬大概不過千數……”陳諾眼睛一亮,隨即一笑,問道:“這個消息我知道還不行,我問你,淳於瓊那邊知道嗎?”趙雪一笑:“早已放出了風聲,淳於瓊他們應該也已經知道了。”
陳諾一點頭,笑道:“那麼說,今晚上就有分曉了。”
不時,帳外典韋走了進來,向陳諾說道:“主公,袁將軍那邊有了動靜。淳於瓊好像是持了袁將軍的兵符,到袁將軍帳下調走了一批軍馬。”陳諾一笑:“果然淳於瓊是繞開了我,直接向袁顯思要兵去了。哈哈,我還怕他不這麼做呢。如今他既然這麼做了,我倒是要在旁邊坐等一出好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