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之威無法用直率天真,胸無城府來解釋洗白她的過錯。
尤其是看著她麵帶譏諷,甚至語氣中帶著‘陶家軍還是不夠厲害’的語氣,唐之威就心口絞痛。
陶家軍可是連岐人都忌諱的存在。
若是沒有火器,現在的玄甲軍是比不上陶家軍的。
近十載征戰和保家衛國的經驗,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積累起來的。
看到唐之威的那一刻,陶雲傾也愣住了,她沒想到唐之威會在這裡。
隨後她便知道,唐之威聽到她說的話了,才會是如此一幅神態。
辯解?
還有什麼好辯解的,這麼多鐵證擺在這裡,唐之威早晚知道。
而若是五千舊部請願能讓她離開這鬼地方,她早就離開了。
所以她才會大罵這些人廢物。
因為他們真的很廢物。
“你當年……為何不曾坦誠?”唐之威不知道為什麼還要有此一問。
他是最早跟著陶老將軍的那批人,從陶雲傾還不到他膝蓋的時候,就認識那小不點了。
他親眼看著小不點成長為征戰沙場的女將。
陶雲傾沉默了,忽然嗤笑一聲,“還能為何,不敢說唄。”
她語氣看似隨意,尾音卻帶著隱隱的顫抖。
不管是那時候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都背負不起十萬英魂的慘死。
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自己被騙了,她不敢說。
更何況,她其實早就開始懷疑那人的身份,隻是鬼迷心竅,總覺得用自己的深情可以感化對方。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被騙得這麼慘,她才是那個受害者,她怎麼還能去背負那麼多條命呢。
這也直接導致後來遇到蕭知遠後,她開始了籌謀算計,設計陸棠同蕭知遠離心,好鳩占鵲巢。
她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撫平內心的創傷。
她何嘗不難過,不愧疚。
她一度想要遺忘這段過往,夜夜噩夢都是那些將士慘死岐人刀下的場麵。
夢中,父兄和一眾叔伯護在她身邊,隻為了能夠讓她逃出生天。
可她呢,當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嚇破了膽,甚至不敢回頭。
她帶回去的那些將士,是父兄和一眾叔伯為了保護她特意抽調出來的。
沒人知道這場慘敗是她的原因,叔伯們不知道,父兄也不知道。
回到平遙城,將消息告訴守城軍便暈過去,再醒來,陶雲傾被當做英雄對待。
她咽下了所有罪過。
她不敢心安理得享受這份對待,可她卻忍不住沉浸在被如此對待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愈發害怕這件事被知曉。
其實她知道,已經有些人猜到當年的事情事有蹊蹺,因為那人從那之後就消失了,很難不惹人懷疑。
砰!
唐之威一頭撞在詔獄的牆壁上,滿頭鮮血倒下。
陶雲傾滿目血紅,一切都和數年前的那一幕重疊。
她崩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