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侯府,蕭知遠引著他們二人進了蕭景年的院子。
蕭景年如同幼年時蜷縮在床榻上,嘴裡塞著棉布,雙目緊閉,渾身顫抖著。
顫抖得厲害了,幾個小廝不得不上前壓製住他,以防他傷到自己。
蕭知遠不由得看向陸棠,似是想從她臉上尋到什麼,可惜卻讓他失望了。
陸棠幾步來到跟前,扣住他的手腕,隨即從琥珀手中攤開的銀針包中取了針,落在蕭景年的發絲中。
見陸棠要取出蕭景年口中的棉布,蕭知遠提醒道“彆讓他傷了你。”
陸棠不由自主地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讓蕭知遠臉上火辣辣的。
需要他關心的時候他一聲不吭,視若無睹,如今再無瓜葛,他反倒是關心起來。
救治歸救治,陸棠也不會在將自己的手指往蕭景年嘴裡塞,隻為了不讓他稚嫩的牙齒受損過多。
一炷香的功夫,蕭景年的身體逐漸安靜下來,隻是呼吸急促,閉著眼睛似是陷入夢魘當中。
陸棠露出沉思之色。
她記得在邊關之時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不止一次。
那時候她也找不到緣由。
和那時不同的是,那時伴隨著發熱,這一次伴隨著癲症。
陸棠輕蹙眉頭,隻能試探著下針。
換做一般的大夫,不曉得情況是不敢輕易診治的,弄不好會出人命。
針未落在穴位上,本應該會有同感,但蕭景年無所覺。
她又嘗試了一番,最終在有一次落針偏差後,蕭景年眉頭一擰。
見蕭景年有蘇醒的征兆,蕭知遠大喜過望。
這時陸棠卻開口說道“其他的人都出去。”
蕭知遠怔了一下,趕忙將下人都屏退。
“你也出去。”陸棠頭也不抬地說道。
蕭知遠遲疑了一下,“好,有任何事情隨時叫我,我就候在門口。”
出去後,他順手將門帶上了。
許晏舟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他還病著。”
這句明顯是提醒的話,若是旁人在側,一定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陸棠卻明白,微微頷首。
許晏舟說完便離開了,他知道陸棠有話問蕭景年。
這也是她救治他的目的。
蕭景年悠悠醒轉,他又做夢了,夢到了過去,夢到了他臨死時的情況。
他一直以為他臨死的時候陸棠沒有來,原來竟來了。
是娘親給他收的屍!
想到夢中‘看’到的情形,蕭景年睜眼便看到陸棠,隻以為尚在夢中還未清醒。
“娘親……你終於肯見我了,兒子好想你!”
說著,他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哪怕眼前都是虛無,蕭景年也甘之如飴。
如果這是夢,那就再也不要醒來好了。
沒有娘親在身邊的日子,反倒不如在夢中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