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鬼啊!!——”
謝青禾一步一步的走近,斜長的影子投在他的腳邊。
年輕的小婦人率先反應過來,她連忙拉了拉已經嚇傻的丈夫。
“當家的,不是鬼不是鬼,有影子!”
秦鬆不敢看,隻能哆哆嗦嗦地拉著自家媳婦兒,“是鬼!是鬼!夫、夫人來索命了!”
張氏比秦鬆鎮定得多,她推著他的腦袋讓他看向腳邊的影子。
“真的不是鬼!”
她才嫁給秦鬆七八年,沒有見過謝青禾,對當年的事並不知道。
“真、真的不是鬼……”
秦鬆喘著粗氣,整個人大汗淋漓,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謝青禾將白日他給冷霜的木牌扔在他的麵前。
“跑了就可以一乾二淨嗎。”
秦鬆抬眼看見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又嚇得立馬低下頭去。
地上的影子又告訴他,這是個活生生的人。
這時他想起來,夫人還有一同胞妹妹,當年大小姐出生,她來京城時他見過,和夫人生得十分像。
算起來,也就是現在差不多的年歲。
想到這兒,他立馬磕了幾個頭,然後把懷裡的一疊厚厚的銀票拿了出來。
“是小的眼拙,唐突了二姑娘,這是小的這些年從鋪子裡貪的錢財。”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請二姑娘饒了小的一條狗命!”
謝青禾看也沒看那些起碼夠殷實人家幾十年嚼用的錢銀。
“當年,你寫給我……姐姐的信,是誰讓你寫的。”
“信?”秦鬆疑惑地抬起頭來,“我不曾給夫人寫過信。”
“再好好想想,十五年前,京城動亂前,寫往陵州的信。”
秦鬆恍然,“我沒給夫人寫信,我給春娥寫的信。”
“春娥您不認識,她也是陵州人士,我是聽彆人說,陵州藏匿了叛軍,我不放心,寫信讓她來京。”
謝青禾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片刻後才繼續追問。
“為何要跑。”
秦鬆的臉上一片苦澀,“二姑娘,我得夫人提攜,才從差點兒被掌櫃冤枉的小夥計成為大掌櫃。”
“可夫人去後,京城的鋪子莊子沒人管了,謝家也沒有派管事,時間長後,掌櫃們監守自盜。”
“後來將軍發賣了一批掌櫃夥計,我做得隱蔽沒被發現。”
“自將軍遠赴邊關後,鋪子莊子開始由姑奶奶過問,我被提拔為總管事,手腳也越來越大膽……”
謝青禾默了一瞬,“貪汙東家財物,輕者仗,重者流。”
所以秦鬆看到謝家的玉佩後連夜逃跑,是怕被送官府流放。
秦鬆立刻哆嗦了起來,“二姑娘,是小的鬼迷心竅……”
謝青禾打斷他,“潘秋華貪墨了多少錢財,你可有數?”
他先是愣了愣,隨後明白過來,這是將功贖罪的機會!
“有數有數!不止夫人的鋪子,還有沈家的鋪子莊子她也有染手!還賤賣了兩個莊子,其實她都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謝青禾伸出手指點了下他一直托在手裡的銀票。
“這些是你貪出來的臟銀,上麵有票號,有銀戳,可查,可追溯,都是實打實的罪證。”
秦鬆的手抖了抖,好像這些銀票燙手一樣。
她從袖袋裡抽出兩張銀票,“這些都是乾淨的銀票。”
“從今兒起,你能賺多少回去,看你的本事。”
她將新的銀票替換了兩張秦鬆手裡的兩張。
“什麼時候這疊銀票都賺乾淨了,你就什麼時候可以遠走高飛。”
秦鬆看著最上麵被換過的兩張銀票,再抬頭看向半隱在黑暗中的那張臉。
他沒有退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