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雲取山,宛如一頭蟄伏在大地上的黑色巨獸,起伏的身軀雲霧繚繞。
一片漆黑的山中,在半山腰的位置上,卻有一條明亮的光帶。
那是一條長長的神社參道,兩側屹立著高大的紅色鳥居,上麵已經掛滿了燈籠。
參道上,擁擠著大量頭綁白繩的男人,呼喝著口號,抬著一架架步輦,緩慢向上走。
步輦上端坐著身穿盛服的年輕男女,一個個眉目低垂,神情肅穆。
而在步輦的兩旁,跟隨著一個個身穿神職衣冠的神官老人。
宗老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仰望著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參道,忍不住在心中抱怨,當初修建這座天照大神社的人,何必把參道修得這麼長。
擦完汗,宗老又抬頭看了一眼安靜坐在步輦的紗理奈。
平時他們這些養尊處優的老爺們,一個個都得下車走路爬山,而被他們挑選出來的人,反而可以輕鬆坐在步輦上,被人抬著上山。
不過這也是天祭儀式的流程,護國會的成員們,必須將自己奉獻的祭品親自送上山,以示對天照大神的恭敬。
宗老已經不止送過一次了,所以倒也沒有多少不爽快的心理,繼續埋頭趕路。
步輦上,紗理奈身穿紅白巫女服,臉上畫著精致妝容,讓原本美豔的小臉,變得更加光彩奪目。
她現在的身份是天照大禦所的巫女,但說白了就是天祭儀式的祭品,成功了可以成為神侍,而失敗了連命都沒有。
護國會今晚送來了十個祭品,五男五女,女的是巫女,而男的叫覡。
這十個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但真正能夠成功通過天照大神考驗的,有一個就是好運氣了,全部失敗才是常事。
這些祭品也都知道自己的命運,大部分都是心頭惶恐麵如死灰,絕望等待死亡的降臨。
也有人躍躍欲試,準備闖過天照大神的考驗,成為神侍,甚至是大神官。
紗理奈一臉沉靜,內心卻空洞無物,什麼情緒都沒有,既沒有期待,也沒有不安。
從小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會成為祭品的命運,抗爭過也逃跑過,最終養成這種被動等死的擺爛心態。
沒多久,運送的隊伍就來到了神社前。
神社大門前站著一群神職人員,領頭是三位神官,其中就有宗老的老朋友,高聲詠唱著什麼,迎接隊伍的到來。
經過一係列複雜的儀式後,步輦被放下,無關人員全都恭敬的退場。
伴隨著肅穆的音樂聲,巫女和覡們走下步輦,在神官的帶領下進入神社。
一陣山間的晚風吹來,紗理奈停下腳步,一手撫著被吹亂的長發,仰頭望著高大的天照大神社,明明燈火通明,竟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在宗老的催促下,紗理奈低下頭,跟隨著神官們,一起踏入神社內。
……
夜風吹拂的山野中,五個人的身影驟然出現在密林之內。
“真是方便的能力。”
禦寺千鶴稱讚了一句,然後放下手,對星崎雪奈問道:“星崎秘書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特殊反應部隊?”
“總隊長還是先想辦法保護好自己的位置吧。”
已經切換成秘書型性格的星崎雪奈,不鹹不澹的回了一句,她在對策部上班,如何不知道新部長金武雅人對特殊反應部隊虎視眈眈,早晚是要下手吞並的。
秋宮月已經在觀察四周,環顧一圈後向星崎雪奈問道:“怎麼選了這麼個地方落腳?”
落腳點荒無人煙,看不出有人活動的跡象,也不知道離天照大神社有多遠。
“要不你來選?”
星崎雪奈對這群家夥日益把自己當成交通工具很不爽:“直接落到神社裡不怕被發現?周圍又荒無人煙,隻能隨便選個地方落下。”
許誠打斷三個女人的拌嘴:“等回去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們吵,魔女,怎麼走?”
這兩天,星崎雪奈已經偷偷靠著能力來附近偵查過,這個落點也是她專門挑選的。
在夜色中辨明方向後,她抬手指向某一處:“往這邊走,大概不到兩百米就能看見路。”
五人開始行動起來,在星崎雪奈的帶領下,向著天照大神社趕去。
雖然地形崎區,但是除了預言家之外,也難不住其餘四人,很快就見到前方有光亮,是一條盤山公路。
這片山區是私人土地,能夠在私下修建出一條盤山公路,可見財大氣粗。
五人沿著公路繼續前進,很快遠遠就見到一條裝飾滿了紅燈籠的參道台階,參道下方停滿了大量的豪車,還有大量的人在這裡逗留。
這些都是護國會的員工和保鏢,但他們並沒有資格上去參加天祭儀式。
許誠帶人想繞過參道,從側麵繞過去,才發現神社附近的山林中都布滿了崗哨。
幾乎達到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程度,五個人想要抹黑潛伏進去,幾乎不可能。
沒想到護國會的防守居然這麼嚴密,裡麵也全都是一群怕死的老家夥。
許誠隻能看向星崎雪奈:“能不能把我們送上去?”
星崎雪奈思索著回道:“送上去沒問題,但不能保證落地後不被發現。”
於是眾人的目光立刻都看向了預言家。
預言家隻好雙手按住太陽穴,閉上雙眼施展能力:“落地後有三個崗哨發現我們,一個在正前方,一個在五點種方向……”
她詳細講述了落地後的情況,於是四人再次將星崎雪奈圍成一圈,把手搭在她身上。
星崎雪奈不知從哪掏出平光眼鏡戴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施展出瞬移能力,將四人帶走。
在離天照大神社數十米外的山坡上,五個人憑空出現。
前方樹下,一個正打算點煙的黑衣男人看著突然出現的五人,臉上露出驚愕交加的表情。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伴隨著寒光閃爍,一把飛刀正中他的額頭。
與此同時,許誠和禦寺千鶴也猛地竄出,各自撲向另外兩個發現他們的崗哨。
第二個崗哨躲在樹上,下意識要張口發出預警時,就聽到樹葉嘩啦啦的響動——許誠幾步躍上樹來,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往用力樹乾上一撞。
啪的一聲悶響,樹乾和腦袋一起崩裂。
另一邊,禦寺千鶴也將第三個崗哨扭斷了脖子。
三人都是乾淨利落就解決了目標,可如果沒有預言家提前詳細告知了這些崗哨的位置,想要找到他們都難。
來到這裡,已經可以看到天照大神社高大的建築,隱隱還有肅穆的音樂聲順著山風飄出來。
於是眾人又看向了預言家。
不用不知道,一用才明白這預言家真的是太好用了,怪不得反抗軍哄騙也要把她騙進去。
預言家開始施展能力,隔了一會才睜開雙眼,麵對四雙期待的眼神,說出了預言的未來:“我和魔女留在外麵,你們三個人進入神社,很快又被逼出來,受到七個很厲害的人的圍攻,新月受了傷,千鶴姐為了保護她及及可危,魔女和我也遭到危險,魔女先把我帶走了,但三個小時過去了也沒有再回來。”
這個答桉讓四人都皺起眉頭,尤其是秋宮月,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成為累贅。
心中更加迫切想要學會第四層呼吸法了。
禦寺千鶴開口道:“如果我和小誠進去,你們留在外麵呢?”
預言家再次預言未來:“你們進去後受到那七個人的圍攻,又退了出來,新月和魔女上去幫忙,蘑孤再次進入神社內,然後有一道光閃過……”
她忽然渾身一抖,秋宮月追問道:“然後呢?”
預言家愣了一會,才說:“然後我死了。”
四人一時間沉默下來。
從預言上看,神社內至少有七個很厲害的家夥可以圍攻許誠和禦寺千鶴,打傷秋宮月。
然後可能還有彆的力量,把躲在數十米外圍觀的預言家也給秒了。
許誠想起了主持天祭儀式的大神官。
比起其他人,禦寺千鶴從無到有建立了特殊反應部隊,經曆過的大小陣仗不知道有多少,眼前這難題對她來說連開胃菜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