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山,臥牛坪。
趙威行走在雪原之上,敏銳地聽到山林不遠處,傳來“嘎嘎,嘎嘎”的連續叫聲,有些響亮、粗糲,富有節奏。
這是一種叫嘎嘎雞的飛禽,整體羽毛顏色和岩石有些相似,所以又得名石雞。
此時在白雪皚皚的襯托下,這雞還是挺紮眼的,有些小圓胖,過冬的動物,都略微有些脂肪,正是最為肥美的時刻。
最主要的是,它是群居性鳥類,少則幾隻,多則十幾隻。
數量多,成功率自然會提升許多。
畢竟是從小跟著爺爺進山打獵過的,趙威很快就弄了一個套索陷阱,然後躲在一旁,學著這個雞的叫聲,將其引誘過來。
他這叫聲學了個八成,這些雞隻停頓了片刻後,就朝著他這裡走來。
這一次設的陷阱,是專門絆腳的。
在這個嘎嘎雞的活動路徑上,用樹枝設置一個簡單的障礙物,在樹枝上係上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綁上一個重物。
在樹枝旁邊的地麵上,挖一個小坑,將采集而來的植物種子、漿果等,丟入坑中。
當嘎嘎雞去吃時,碰到樹枝,就會觸發機關,被重物壓住。
當然,除了這個絆腳陷阱,還有套索陷阱。
哪樣方便用哪種,大麵積撒網,靜等結果便是。
嘎嘎雞還是挺謹慎的,在雪地裡麵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隨著其慢慢走進,趙威也終於看清了數量,足足有15隻之多。
隻可惜來得匆忙,如果給他更多的時間,他完全有本事,將這些雞全都一網打儘。
現在,隻祈求著能有幾隻上套的,能讓他有所收獲。
當然,他沒有傻傻地待在原地等,繼續往彆的地方探索去。
這雪林那般大,好不容易來一趟,自然是要多搞一些獵物才是。
幾隻飛禽,還是太小了,還不夠他打牙祭的。
他更傾向於狩獵中大型獵物,豹子,野狗,野豬等。
運氣還不錯,在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後,他依靠雪地上的足跡,還有一坨新鮮出爐的糞便,一路尋跡找到了一隻老角麂。
這玩意兒長得像小鹿,很善於奔跑和跳躍,警惕性很高。
如果不是他練過,還不一定能捕捉到運行軌跡。
躲在陰暗處,抬起獵槍瞄準。
這槍太過簡陋,和後世的高精度槍械無法比較,還好他上一世有跟著爺爺打獵的經驗,摸過這玩意兒,這一世倒也遊刃有餘。
足足在雪窩裡趴了半個小時,身上的雪花都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人也快要凍僵了時,這才見到那隻老角麂出現在射程內。
他沒有過多猶豫,果斷摳動了板機,射出一顆子彈。
嘭的一聲,石破天驚!
山中的鳥雀不知驚飛了多少,留下一地亂羽。
老角麂眼睛爆出一蓬鮮血,應聲倒地,此時正在不停地抽搐著。
而且隨時有爬起來,負傷逃跑的可能。
趙威發力狂奔,很快就衝到跟前,揚起槍托子,對著老角麂的腦門就砸了下去。
咣咣幾下,任它再如何強壯,亦被打得咽了氣。
子彈是從眼睛裡麵打進去的,幾乎沒有破損這個麂鹿的皮,吃了肉再把皮一賣,也能貼補一點家用。
反手將獵物扛在身上,估量了一下,大約有個30來斤吧,夠一家人吃好幾天的。
一路腳步輕快的回到剛才下陷阱的地方,隻看到三隻嘎嘎雞被套中,還在拚命的掙紮,其餘的早已經跑得沒有了蹤影。
這玩意兒就這麼弄回去,還要收拾,太招人眼,索性借著這個雪,將脖子上的血放乾淨,再將毛全撥了。
再用這些血腥的東西當個誘餌,在這裡設下陷阱。
下一次再來,運氣好的話,就能撿到現成的獵物。
將處理乾淨的嘎嘎雞拴到獵槍上麵,趙威的眼裡總算是有了一抹重生後的喜悅。
回去的時候,鵝毛大雪開始飛揚,隻頃刻間,就將他的來時路完全遮蓋。
走在這樣的環境裡,四野空曠隻餘雪,白茫茫一片很容易迷失在山林之中。
趙威一點也不慌張,隻步子沉穩地尋著樹上刻印的標記,下山而去。
天黑沉得挺快,遠遠的已經能看到點點燈火,在這風雪中閃爍著,指引著夜歸人前進的方向。
……
此時的趙家茅草房裡。
一個半大的孩子,迎著雪,“咣”的一下將那陳舊的門板踹開。
一股寒涼之氣呼嘯而來,把屋子裡麵的人凍得夠嗆。
趙威一家人全都縮到炕上的一個角落裡,身上僅有一床破棉絮,能抵擋這風寒。
這半大孩子說話氣性十足,麵上多有不耐。
“二叔,二嬸,威哥兒回來沒有?我奶問了好幾遍呢!”
接著忍不住抱怨起來:“恁們這破地兒也太冷了吧,懶死算了,連柴禾都不會燒,嘖嘖……”
趙威的父母眼裡有憤怒,卻抿著唇沒作反駁。
他們懶嗎?
一年到頭,大房三房屋中所有的柴禾,都是靠著他們這一房的人準備齊全的。
雲秀是個很能乾的媳婦,這個家全靠著她勉勵支撐,這才沒有散了去。
因為把力氣都用到了照顧另外兩房的人,他們自己的柴禾自然也就弄得比較少。
冬天那麼漫長,他們哪裡敢任性地燒火取暖。
家中的火炕,也隻是在睡覺的時候,才會有一絲絲暖氣,不至於讓一家人凍死就好。
平時也是能不燒柴就儘力不燒柴,隻靠著身體硬扛過去。
這樣的生活,他們已經過了幾十年,隻咬著牙齒,一味忍讓著。